年轻女人的眼眸中再度浮上浓烈的惶恐和忐忑。
没打针的那只手急急忙忙地抚上郁落的脸颊,细致地摩挲一番,半晌,眼里才重新恢复几分平静。
连休息都无法放松,要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郁落的喉咙哽塞了一下,慢半拍才把话说出来“别怕,姐姐在这里呢。”
祁颂低低地“嗯”了一声,凑过来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郁落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发问“到底发生什么了姐姐可以和你分担么”
这个问题似乎刺痛到了祁颂现在敏感脆弱的心。
她的眼里流露出局促的抗拒。
郁落立即投降,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温柔如水“我不问。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不着急。”
祁颂唇瓣嗫喏了一下,似有些为难。
她注视着郁落,须臾开口“这里是这里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郁落怔住。
在这个诡异的问题里,一个念头忽然击中她眼前这个祁颂好像并不是两年前从身体里出走的那个。
她来自未来。
因为遭遇了阿冉始终不肯诉说的未来那场变故,所以祁颂方才才会表现出那些带有攻击性的警惕和防备,病态的不安和敏感,才会在她面前痛哭失声,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在这份猜测里,郁落压住五味
杂陈的心绪,按祁颂的问题认真回答“在我26岁那年,你离开了这具身体,一岁的桃桃穿进了我的生活。现在我刚过28岁不久,你今天突然进入分化期,来到了医院。在进病房前,还是阿冉主宰着你的身体”
祁颂听得神思恍然,眼里划过一丝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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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别害怕。”她的眼里溢出叹息,低头贴了贴郁落的脸颊,心疼地低喃,“那时候肯定让你受惊了。”
“这两年很辛苦,是不是”祁颂重复着说,“对不起。”
“我很快就回来了”
郁落的表情霎时僵住。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祁颂摇摇头“我还没找到你”
郁落这才意识到祁颂现在的眸光远不复方才从病房里冲出来时那般鲜活和有力,声音也虚弱了不少。
就像她短暂的归来只是一场意外,而此刻正在慢慢从身体里流淌,最后将彻底离开。
心里陡然腾升起莫大的恐慌“你要走了”
郁落的眼里瞬间涌出泪水来,哽咽着恳求“不要走好不好别又抛下我我需要你”
祁颂爱怜地看着她,指腹极尽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姐姐,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不要害怕,我肯定会回来。”
“如果回来的时候,我忘记你、逃避你、甚至用恶意扭曲的思维误解你”
顿了顿,她的眉眼染上一点悲哀,低声恳求“求你千万不要因此不喜欢我。我不是故意的。”
“给我一点耐心”祁颂说,“我会为你找回自己。”
窗外浓烈的黄昏渐褪,即将晕染成夜幕的沉郁色彩。
祁颂用已经有些涣散的眸光努力凝视着郁落“记住”
“我永远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对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别讨厌阿冉。”
“如果可以的话,认真抱抱她吧,姐姐。她也很想你的”
她的声音回荡在郁落耳畔,在病房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撞响,尾音很快碎得了无痕迹。
祁颂缓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