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温夏只觉一杯不够,连饮三杯,直至酒蛊被白蔻按住。
浑身燥热,腰软无力,入眼只有窗外绵绵不尽的宫灯,她倒在宽袖中,毫无意识地轻轻笑起,嫣红的唇瓣颤颤合合,不知软糯低喃的声音念的是什么。
香砂叫来著文,将温夏小心背到寝宫。
白蔻忧心地去请了太医,将煮好的醒酒汤灌到温夏唇边,可她已倒在床榻睡着了。
白蔻只得命小宫女一直温着醒酒汤,又拿来绸巾,理好温夏一头乌黑长发,平铺在绸巾上,梳理平顺。
温夏的习惯的确很多。
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长
及纤腰,比丝绸还要柔滑光亮。睡觉从不许压着,皆要铺好绸巾护上这一头青丝。
她睡着后很静很乖,一头秀发从不曾弄乱。
可今夜醉酒,白蔻入内三回,每一回皆见那青丝横乱,贴着白皙潮红的面颊与香肩。白蔻小心理顺,听着了主子喃喃的梦话,不禁潸然湿了眼眶,自是心疼。
“太子哥哥救我,这里好黑”
“不要射我的桃果,不要。”
“为什么不想做爹爹的儿子了,你不要我们了吗,四哥哥,你不要夏夏了吗”
守在床榻,白蔻抹着眼泪,一步也没有离开。
这一醉,温夏一直睡到翌日夜里才醒过来,只觉口干舌燥,接过香砂递来的茶水,小口小口地饮了好久。
香砂道“娘娘快用膳吧,吃过饭再喝点药,太医说这般便不会头疼。”
温夏扶额,脑中的确有几分昏沉。
“吃过了饭您再看信,有大公子的家书。”
“先拿给我。”
温夏有些紧张。
燕国内乱已有三个月,而大盛趁此良机攻入燕国南关,温斯立是主将。
虽然长日以来,温夏收到的家书都报着温斯立平安,可战场刀箭不长眼,温夏每一次都在担心大哥的安危。
待看完信,温夏总算也放下心来。
“大公子信上可平安,娘娘可否能用饭了”
“平安。”温夏抿起浅笑,任香砂扶她穿洗“只是燕国已换新君了。”
“那瘸腿的王爷还真争赢了”香砂随口问。
如今天下的局势,街头巷尾的茶馆都有谈到,百姓皆晓。
“嗯,大哥说燕国新君主动休战议和,已潜使来盛谈判。”
对于这等国事,温夏也只知这燕国齐王是左腿残疾之人,又患头疾,癫疯痴傻常有发作,但不发作起来倒是个好人。他乃燕国先皇最宠爱之子,自成皇权争夺下的众矢之的,如今被燕国门阀大族庄氏扶持夺得皇位,算是个傀儡皇帝。
哥哥只是在信上浅显一提戚延同意议和。但温夏看,这傀儡操控之国,风调雨顺恐言之尚早,待到庄氏把持朝政,内忧纷乱之际,恐也逃不过外侵。
温家军算是
立了大功,而待哥哥回京后所求之赏,必是让她回到皇宫去。
温夏不知未来会如何,她既姓了温,便会用这一生护佑温家亲人与百万温家军的平安。
边关战争停歇,新岁也在这举国的欢庆中更热闹。
后日便是上元节。
郡守夫人柳氏受郡守之命,来恭请温夏前去与百姓同赏,以示皇家重视。
届时城中会有灯会,热闹的朝阳街有各般节目,青州河上也有游船画舫。十里长街,华灯如昼,不啻于京都景象。
温夏婉拒了郡守之请,并不希望浩荡长队惊扰了属于百姓的热闹。
但她倒可以自己微服前去。
上元这日,用罢晚膳,温夏回屋换下身上凤鸾华服,着一袭月白蝶纹长裙,青丝挽作百合髻,又与在宫中不同,分梳半数净发,温顺垂于薄肩,更添灵动姣美。
手巧的宫人为温夏梳妆好,白蔻与香砂呈上花簪供温夏挑选。
盘中有红梅,腊梅,几色山茶花。
“这支吧。”温夏选了一株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