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欲上前,碍于皇后又不敢,只得远远张望,嘴里疾呼“陛下”。
但她并不蠢笨,知道这种时候,要是圣上真有个好歹,最如意的莫过于太子。于是哭着吩咐一旁的内侍“快,快去请三郎”
内侍领命出去了,众人围在圣上榻前,等着太医令的诊断。
其实圣上的病症已久,从开始的“头目久痛”,到后来时不时的“卒视不明”,大有日渐严重的迹象。今日忽然呕吐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病症了,众人隐约都有了预感,恐怕这不是个好征兆。
太医令很快赶来,把了脉,又辨圣上神色,圣上因这番折腾,命都丢了半条,面如金纸躺在那里,昏昏沉沉奄奄一息。
太医令先拿金针封穴,复又开药急令人去煎,这才对皇后道“陛下这痼疾是当初坠马所致,痰湿之邪凝聚于脑,颅内气滞血瘀,而使头痛、呕吐、抽搐诸症不得缓解,渐成胶固之疾。为今之计是化结归气,通畅脉络,先止住了这头痛,剩下的等病情略有缓解再说。”
皇后颔首,趋身在榻沿上坐下来,探手抚了抚圣上额头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圣上没有应她,闭上了眼,可见还怨她打了贵妃,因此不想理会她。
皇后见状,收回手让到了一旁,对凌洄道“二郎,来你阿耶榻前侍奉。”
凌洄道是,在脚踏上跪坐下来。接过内侍送来的药碗,温声唤阿耶,“把药吃了吧,先止住这头疼,儿再让人准备醒神通窍的饮子来,给阿耶净口。”
圣上与皇后闹别扭,但对儿子没有怨恨,听见凌洄唤他,又睁开了眼,让他在背后塞了引枕,坐起身把药喝了。
“阿耶头晕么”凌洄问。
圣上点了点头,“晕起来天旋地转,只恨不能把肠子吐出来。”
“那这两日阿耶歇着,儿替阿耶传令,朝会暂歇,由政事堂接收奏疏公文。”
圣上长出了口气,“让你阿兄代为理政,紧要事宜,等朕大安后再议。”
圣上这样吩咐,却又急坏了一旁的贵妃,捂着嘴暗自思量,圣上到了最后关头,怕是还会倚仗太子。如今人活着,他们母子尚且有活路,哪日要是忽然伸腿去了,那自己与三郎,怕是会彻底变成元后与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匆促的脚步声,凌冽快步进了殿内,一脸焦急地跪在脚踏上道“阿耶,儿来了。您怎么了怎么忽然抱恙了”
圣上掀掀眼皮,重又合上了眼。凌冽这才回头看自己的母亲,发现她鼻青脸肿不成了样子,顿时火冒三丈,起身道“阿姨,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其实不用说,心里也已经有数了,这大历上下,除了元皇后也没有第二人了。
心里的火攒得八丈高,要不是还有忌惮,他很想当面质问元皇后,何故要下这样的狠手。自己的母亲向来是阿耶捧在手心上的,今日遭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皇后呢,并不忌惮这小崽子,自己手上的庶子,还怕他反了天不成朗声道“是我。怎么你想替她报仇雪恨”
这话问出口,一旁的凌洄也站了起来,就那么默然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