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查看笏板,上面确实裂了寸来长。若说脾气,居上倒是与皇后很像,起先还忍你三分,若是实在不像话了,能动手就绝不多费口舌。
不过目下还有值得深思的,“阿耶忽然病重,阿娘又惩治了贵妃,他们私下未必没有打算。二郎,让人好生留意商王府出入的人,甚至出去的人见过什么人,都不要有遗漏。”
凌洄颔首,“阿兄怕他们狗急跳墙”
凌洄道“未雨绸缪么,总不会错的。”
其实要论手上兵权,凌冽确实不足为惧,凌洄思量的是另一件事,“北衙的兵权,不知阿耶最后会不会交到他手上。我们进门的时候,听见贵妃正与阿耶抱怨,说阿史那谒迟迟未向朝廷移交北衙军务。如今南衙在徐恢手上,徐恢又是裴直那边的人,若是北衙再被三郎揽去,那最后恐怕免不得有一场争夺。”
凌溯却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先养大他的胃口,再养大他的胆。若有一日他想吞天,正好速战速决,不必迟疑。”
有他这句话,凌洄便有数了。拍了下坐榻道好,“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杀他一场,我这就去安排。”边说边起身,摆弄着笏板嘀咕,“还得找个玉匠修一修,别上朝的时候忽然断了”
他要往外走,凌溯又唤了他一声,“你的婚事,说定没有”
凌洄这才想起来,笑道“都办妥了,阿娘说看个良辰吉日,就上辛家提亲去。阿兄,你我往后不光是兄弟,还是连襟,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说罢朗声笑着,大步往外去了。
凌溯不由发笑,心说缘分委实是深,辛家的女郎都是好样的,自己与兄弟接连栽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待晚间回到行辕,把白天的事都和居上说了,居上彼时刚喝完药,虽然把安胎药换成了补身子的,但一碗下去也把她喝得直翻眼。
打了个嗝,命又挣回来了,她欢快地一抚掌,“缘分真是天定的,谁能想到这么胆小的玉龟,居然与二郎成了。”
凌溯复又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她,“圣上不视朝,所有政务都交给东宫与政事堂了,我怕是要连着忙上好几日。你随我去东宫住几日好吗万一忙得抽不出身来,我也不用赶回行辕了,省了好些麻烦。”
居上却绕着手指头喃喃“还未亲迎呢,我不便住进东宫,免得坏了规矩。倒是皇后殿下责打贵妃辛苦了,不知有没有弄伤手,我明日进去瞧瞧她吧。再者陛下病了,我也该去探望探望,尽一尽做儿媳的责任。”
凌溯感动非常,“娘子真是出得厅堂,上得卧床。”
居上有时候就很不明白,明明看着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为什么在家时候就那么愣呢。
“你一定要这样夸我吗”她万分鄙夷地说,“明明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凌溯道“你不会下厨,让我怎么违心夸你”
居上不屈道“怎么不会当初的金铃炙和乳酿鱼,不都是我做的吗”
结果凌溯持怀疑态度,“果真都是你做的吗”
这下叫人不得不心虚了,居上支吾道“虽然乳酿鱼不是,但金铃炙是我做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柴嬷嬷。”
这种事,问得太明白了容易伤感情,凌溯含糊道“算了,权当都是你做的吧。”一面伸手招了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