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顿了顿,道“碧梧的性子,我大概了解过,她这孩子也不适合跟着我,现在继续跟着宁家也挺好的,这对她来说也是更好的选择,对不对”
孟砚青挑眉,声音带着几分锐利“那你问过她吗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在来之前,你就已经为她做好了选择,放弃了她,你问都没问她一声,是不是”
谭新惠眉眼间便泛起冷漠来,她微抬起下巴,道“这怎么叫放弃她既然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为她选择最好的,我为她选择的路,那就是留在宁家,她可以继续过她富裕的生活,而我作为她的亲生母亲,对她有这个亏欠,我已经和宁家说了,因为她爸当年的问题,政府发给我们一笔补偿款,我会把这一笔钱分给她一部分,同时每个月给她二十元抚养费,一直到她二十岁为止我对她这样的安排,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她突然有些激动“她还想怎么样,跟着我吗我那里房子很紧张,难道我非得把宁夏那小房间腾出来给她住这样的话,宁夏还能回来吗宁夏看到不伤心吗宁家房子大,就算宁夏回去,也不影响她的生活,宁家人答应了,会好好对她,不会缺她什么,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孟砚青静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那激动的样子,看着她鬓角略显灰白的发在风中颤。
谭新惠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她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孟砚青笑了笑,终于道“你与其在说服我,不如说,你在说服你自己,你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你已经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你不亏欠谁,这样很好。”
谭新惠的视线瞬间盯在了孟砚青脸上“怎么,你觉得我这样不对吗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案吗”
孟砚青“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外人,这是你们的决定,你觉得好就好。”
谭新惠却一个冷笑,她嘲讽地看着孟砚青“你心里肯定觉得我做得不好,我坏了良心,可你当然不懂,你才多大,你有二十岁吗你年纪轻轻,长得漂亮,又有钱,估计没受过什么苦,你当然不知道我和宁夏怎么相依为命,我是怎么呕心沥血把这个女儿养大,有一碗粥我一定给她喝,我借了别人家自行车骑车七十公里去别的县城买参考书,我一点点给她讲那些知识点,我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这些心血,比我怀胎十月还要苦,你怎么可能懂”
孟砚青听着,好笑至极“我敬你年纪大,也受过苦,对你的选择我不会说什么,但我好歹收留了你的女儿,她还未成年,这好几天你们管过她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
她笑捧着手中的水仙花“对,我漂亮,我没受过罪,我从小吃香喝辣,我不懂世情,但我是人,人的话,我的心是肉长的,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要护着他爱着他,我怀胎十月有了孩子的话,那我一定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谁也不能越过他去,要让他知道,他是母亲怀里的宝”
她眼神鄙薄“你这样的人,是我无法理解的,你也不用在我这里叽叽歪歪说什么”
谭新惠脸色瞬间煞白“你”
谁知道这时候,宁碧梧出来了。
她眼皮略显浮肿,不过眼睛中并没有眼泪。
她非常平静地走出来,看着谭新惠,道“阿姨,事情该怎么办,我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想法,以后就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会当做没这回事,现在请你出去吧。”
说着,她直接挽住了孟砚青的胳膊“小姨,我觉得首都饭店的谭家菜真好吃,突然想吃了,你请我吃好不好”
孟砚青听这话,笑了,笑得特别温柔“行啊,正好我也想去,走,我们去首都饭店,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你点”
她还顺势把这水仙花递给宁碧梧“看,乡下进城卖的花,还挺香的,等会放客厅里,屋子里味道也好了。”
宁碧梧便笑“好”
一时这两个人携手进屋去了,反倒是留下谭新惠,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背影,一时也有些茫然。
不过她略咬了咬牙,到底是离开了。
她并没有错,这样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
宁碧梧比孟砚青以为的要坚强,或者说更有主见。
只能说,这个之前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看着不务正业,但是到了人生关键时候,她迅速地成熟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