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头晒起来,青娥也干完一天的活,去接茹茹回家,却得知茹茹早让秦府的人给带走了,还说是她的示下。庄里都晓得她和秦孝麟的关系,因此没有设防。
青娥只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脑门,慌慌张张卸下背篓,下山去到秦府。
这也是她第一回到秦府来,门房的哥儿却像认识她,只等着她似的,挺胸叠肚将她请进门内。
“娘子稍候,官人正在更衣。”
青娥强压着即将要蹦出来的那颗心,抓紧了那哥儿的袖子管,“茹茹呢茹茹在哪”
哥儿满脸堆笑,不住撤手,“小娘子让婆子带出去玩儿了,想是还没玩够,不愿意回来。”
“茹茹不会跟陌生人走的,你们对她说什么了”
“这我也不知道,娘子别急,你坐下稍等,官人这就来了。”
外间传来丫鬟见礼唱喏的声音。秦孝麟刚醒,仅着中衣,外头套了件月灰色的对襟长袍,还带着点惺忪困意,狭长的丹凤眼冷漠地乜着,踩在云端似的往这儿踱步而来。
青娥出现在视野的一瞬,他挺直了脊背,面上带笑地走进去。
一段日子不见,秦孝麟见了她好似无事发生,径朝她走去,熟稔地抬手抚过她面颊,“怎的清减了些,来接茹茹瞧你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让拐子给带走了。”
青娥往后退了半步,“茹茹在哪我要带她回家。”
秦孝麟对她的闪躲视若无睹,只道“坐,怎的来了这么久也没人给你看茶吃”
边上小厮当即变了脸色,吓得有些发白,青娥也不说话了,只含泪将秦孝麟盯着。
秦孝麟漫不经心落了座,摆手叫人给青娥看茶,笑一笑,“来都来了,茶总要喝一杯。茹茹在外边玩够了自然会让婆子送回家,当娘的
也不能总这么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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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秦孝麟搁下茶盏,笑盈盈将她打断,“我不喜欢你妄自菲薄,不妨对我诚实一些,你清楚我的为人,何必害怕与我实话实说。”
青娥缓缓抬眼,心想自己未必清楚他的为人,从前不清楚,现在更存疑。
未等开言,秦孝麟道“是不是从哪儿听了些关于我的传闻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我以前的确年轻气盛行事荒唐,你觉得我骗了你也情有可原,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那也是怕你因为我的过往而疏远我。”
青娥怔了怔,没有被说服半点,“昨日徐广德到庄上来收我租地的事,你可知道”
“他收你租地怪了,徐员外怎会平白砸你饭碗。”秦孝麟笑看向她,“不过往好处想,早前你担心搬出庄子山上茶树没人管,这下不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都这么说了,和当面承认有什么两样。
青娥眉间轻结,艰涩道出这一真相,“徐广德收走我的租地,是你的主意。”
秦孝麟笑笑不语,青娥忽然感到遍体生寒,颓然跌坐梳背椅上。秦孝麟很喜欢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凄惨模样,那求饶的神情叫他身心舒畅。
他缓缓向她走去。
“你以为,你我之间,还由得你来做主”秦孝麟躬下身,指节抚过青娥面庞,笑了笑,“怕什么,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旷了这么些年,你难道就不想吗”
青娥觉得脸上的手指像是一柄冰冷的刀子,身体也缓缓沉入寒潭,她闭了闭眼,原先积蓄在眼眶子里的泪被挤落面颊,可转眼又绽出个笑颜,唇畔梨涡盛着莹莹泪水。
“我晓得你只图爽快,不图长久。只要二更天以前放我和茹茹回家,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反抗。”她顿了顿,“我好好伺候你。”
这下错愕的人便成了秦孝麟,笑问“为何是二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