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浑噩噩了两日,积攒了不少事务要处理,趁现在头脑还清明,休息片刻便召了几个属下来议事,负责给非寂斟茶的流景往下头看一眼,认出其中唯一的女子是之前负责监视她的人。
对上视线,流景朝她眨了眨眼,女子没忍住笑了,露出小巧的虎牙,流景直觉她的原形是什么毛茸茸的小东西,不由得也跟着笑。
眼看着茶水溢出杯口的非寂“”
流景回神,默默看一眼桌子上的水,飞快用袖子擦了假装无事发生。
非寂面无表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流景在不利台做婢女的时间也不短了,可直到狸奴离开,她才发现自己平时有多少活儿都是壮汉猫猫做了,现在猫猫一走,她一个人负责全部,每天都累得死狗一般,躺地上都能睡着。
狸奴迟迟未归,流景闭口不言,非寂索性也不问了,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悲老翁的药勉强维持了天,第四日清晨,非寂隐约感觉到思绪混沌,便知道自己又要神志不清了。
流景不在,他独自一人坐在寝殿中,魔气折射的阳光落在屋内,只照亮了他半张脸。非寂神色平静地敲着膝盖,许久之后起身走到衣柜前,抬手在柜门上拂过。
原本平平无奇的柜门顿时显现一个巴掌大的阵法,阵法内光线上千条,每一条都在转动,形成的光亮如同漩涡,时刻准备将人吸食殆尽。
非寂淡定在上千条光线里选中一条,然后注入一点灵力。阵法倏然停下,上千条光线整齐排列成八卦图,又逐渐往周围扩散形成一道黑黝黝的门。
他刚要进去,便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流景急匆匆推开门,看到非寂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便主动打破沉默“尘忧尊者来给你送解药了。”
非寂抬眸“你在说什么梦话。”
“准确来说,是送可以缓解情毒的药,”流景扬起唇角,甚是笃定,“她努力几千年,好不容易真制住你了,哪舍得真给你解毒,但缓解一二让你撑到断羽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非寂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你随本座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流景干笑,“她别一看到我气个半死,再临时反悔了。”
“走吧。”非寂直接往外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流景“”
两人很快出现在一楼大殿,尘忧已经来了多时,精致的眉眼透着凌厉,从头到脚都透着矜贵与雍容。尘忧来的消息是侍卫告知流景的,那会儿她正在二楼偷懒,听到消息后便立刻来五楼找非寂了,所以此刻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流景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其中美貌者更是众多,可看到尘忧这张脸仍是觉得惊艳
她没有刻意维持年轻的容貌,如今是四十岁的模样,眼角眉心都有浅浅的皱纹,可气度与风华却是独一无二的厚重。
可惜太尖锐,叫人生不出好感。流景扯了一下唇角,低着头假装不存在,祈祷她千万别看见自己。
大概是祈祷有用,尘忧直直看向非寂“我还以为,你今日仍要避而不见。”
“母亲来了,儿子没有不见的道理。”非寂神色淡淡,语气也极为平静。
尘忧冷笑一声“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
非寂静静与她对视“母亲眼中有儿子吗”
尘忧顿了一下,皱眉“我虽未生你,却一直将你当做亲生抚养,你说呢”
非寂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没有回答。
尘忧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干脆直接问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启儿”
非寂蹙眉看向她。
“别说这两日的事不是你做的,”尘忧想到非启遭受的一切,言语逐渐尖锐,“下毒、刺杀、偷袭,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早知你如此不顾及兄弟之情,当初我就不该抚养你。”
非寂睨了流景一眼,流景立刻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