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是皇后的生日,历来京中五品以上贵妇官眷都要在这日入宫朝觐。今年因皇帝朝礼部下了令,要办得盛大些,礼部商议许久,各项规格上是不能再提了,便请示后,将入宫朝觐的范围扩大到了七品。
这消息传出后,京中着实热闹了几日,西牌楼大街上的首饰铺子里挤满了要赶着买首饰的官眷们。
瑞福楼的掌柜直到那时才明白了东家的意思,一边忙着招待客人,推荐那些早已备好的首饰,一边又特意着人加班加点做了鎏金的首饰出来售卖。
京城多得是买不起赤金首饰的小官之家,这次急着要买首饰的也很有些这样的人家,趁着这股东风,瑞福楼很是卖了批这样的首饰,账册上的数字十分好看。
因着明棠素来的规矩,掌柜的觉得,满京城里最盼着皇后娘娘千秋节的,恐怕除了那些有福份进宫给她老人家磕头的官太太们,就要数他的心情最急切了。
大生意做完,就是东家盘点流水,给上下发奖金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天的流水,千秋节那日,掌柜的早早便起了身,赶到铺子里,第不知多少次开始盘点账册,心情十分愉悦。
如他所想,这一日意外有了机会入宫朝觐的六七品的官太太们亦是早早就起了身,大多数都是急切中带着些许骄傲。
毕竟,那可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们住的宫殿,往日里她们连进皇城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能直入皇宫,说不定还能看清皇后娘娘长什么模样,还真是怪荣幸的
陈太太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从前她不懂只有五品以上官眷才能入宫朝觐的规矩,以往只听说过明夫人每年这日都按品大妆后前往皇宫朝拜,还以为只要家中有人做官,便能进宫去。
等陈文耀授了官,陈太太当年心下颇是激动了些时日,想着这辈子竟还有福分到皇帝陛下住的宫殿看一看。
谁知临近日子,见明棠毫无动静,她忍不住提醒,该做准备了。那个一向就让她有几分不适应的儿媳妇微微一笑,说的话又绵软又刺心“太太眼下就准备也着实早了些,眼下离我们能入宫朝拜少说也得年呢。现下准备了,到时候衣裳颜色就不鲜亮了,不若先等一等吧。”
陈太太当时还有几分迷糊,想着分明大家都说皇后娘娘千秋节就快到了,怎么还要年分明是儿媳妇在推辞。等后来叫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官位低的压根没有资格。
如今可怎么着还不是照样能进去。分明就是明棠知道的少,又要在她跟前卖弄她是大家子出身。
陈太太在心中很是感谢了一番皇后娘娘的大方,让她们也能进宫沾沾福气,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抚了抚鬓上的金花,又理了理衣角,昂首挺胸,出了内室。
吴氏已经在正房中等着她,瞧见陈太太的装扮,微微一顿,却是什么也没说,扶着她,二人一道出门登车。
陈文耀心下十分不放心母亲进宫,此时此刻却也不好多说,叮嘱母亲“在宫中听人安排就是,不要自作主张。”又朝吴氏点点头,不再赘言。
马车一路前行,汇入洪流中,随着各家的车架一道,经过一道又一道查验,穿过皇城门,在专人指引下,停在皇宫外一处广场上。
随后,各家女眷们纷纷下了车,跟着内侍们的指引,默然无声前行。
朱墙高大,其上覆着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一路行来鸦雀无声,所见所闻都是庄重肃穆,陈太太心中兴奋劲儿一点一点下落,眼睛都不敢多往两边看,只是注意着引路的内侍宫女们那仿佛每一步迈出,都长短一模一样的步伐。
宫墙仿佛处处都是一样的,行过不知多长距离,跨过不知多少门槛,陈太太几乎要晕头转向时,终于到了此行的终点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