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往下,可以看见打桩机在顶着骂声转来转去认真工作,将原本平整的路面敲得坑洼稀碎。好奇怪,平时都是工作日白天作业,怎么今天忽然大晚上开始赶工笃笃笃笃笃,好吵。
谢洵意“在看什么”
“看深夜扰民项目。谢蔷反转手机也给谢洵意看“戳地机。””谢洵意静默片刻“那叫打桩机,怎么这么晚还没歇不知道,刚刚
突然就开始了。谢蔷又开始打哈欠了,嘀咕里带着困意这么大声,今晚是不是要熬夜背桃花源了。
她把手机转了回来,一边脸颊焉焉搁在手背上,被挤得微微鼓起,上下眼皮也开始间歇性打架。谢洵意看她,忽然想起白天在委托人家里看到的那只睡在阳光里的小猫。
白色的,干净的,下巴乖乖枕着两只爪爪,尾巴一摇一晃,像极了在跟身旁的人讨抱,可爱,又很讨人喜欢。
“去我的房间睡。”谢蔷默到良田美池桑竹,晃然听见谢洵意的话,无意识从鼻子里发出极小一声短促的单音。
过了两秒,困顿的大脑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可以吗要不我去另外的房间吧。
谢洵意“别的房间没有收拾。”
谢蔷不是只需要铺上床单,套上被套就可以了吗
“被套在柜子里放了太久,睡着会不舒服。”谢洵意仍旧坐在窗边那把椅子上。
房间没有打开主灯,过分柔和的光线让谢蔷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是从声音听来,平静如常。没什么不可以的,去吧。
谢蔷点点头。
她现在脑子有点糊,实在分不出神去想为什么被套在柜子里放久了会不舒服,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就去了对面房间。
离开之前不忘顺手捞上自己的小狗布偶,再拉上房间门。
谢洵意的房间窗户朝向另一个方向,和谢蔷的房间中间还隔着走廊,门一关,基本也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算起来,这还是谢蔷第一次进谢洵意的房间。
和客厅一般无二的风格,不仅是装修极简,就连物件摆设也是,环视房间一圈,所有能够摆放物品的地方都看不到一件多余的东西。
谢蔷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拘谨起来。她先把小狗塞进被子里,轮到自己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脸热。
但这个时候要是让谢洵意发现自己脸热就是一件更脸热的事情了。于是很快拉起被子躺下,让被子和凹陷的枕头帮忙掩饰。
深色丝绸质地的布料接触皮肤的感觉偏凉,很软,很舒服,带着一股清冷干净的,独属于谢洵意的气息。
谢蔷被这股
熟悉的气息包裹在其中,困意越来越浓,顾忌着电话还没有挂断,强撑着不肯闭眼。
她下一秒就能原地入睡的状态已经很明显了,谢洵意竟也没有一句让她挂了电话睡觉的意思,而是放缓放低了声音,哄似的跟她闲聊。
谢洵意“课文背得怎么样”
谢蔷嘟嚷“还没有背完。”
谢洵意“很难么。”
谢蔷难啊,好难,又长又难记。
小谢同学真被折磨惨了,迷迷瞪瞪都不忘倒苦水“我看不懂,还要去查翻译,那个姓武的人捉鱼师傅也不讲信用,说了不能告诉别人他还告诉别人,按照中国的规矩,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可以去坐飞机和高铁了
谢洵意眼底聚起浅淡的笑意,耐心十足应着她困极之下的没有逻辑的乱语。小洋娃娃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扛不住彻底睡着。
形如海藻的长发披散在枕面,小小一张脸半陷在中间,又被拉高的被子遮住小半,剩下小巧的鼻尖往上一双如羽扇轻闺的双眼。
电话并没有因此被挂断。
空气静谧,暖光微醺的酒店房间,谢洵意就这么垂着眼帘安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