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后背摔在地上的是叶拙,叫疼的却是压在他身上的那个。
白天还仰着下巴低眼看叶拙的路言意,现在却强忍着眼泪,和叶拙说“不是我叫疼,我是我替你说的你都不说话,我白天还以为你看不起我。”
他一股劲爬起来,泛着淤青的左腿膝盖微微弯曲,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叶拙还是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大敞的窗户,又看了看脸上沾着墙灰的路言意
路言意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从你隔壁卧室翻过来的,厉害吧”
“不会吧”叶拙诧异地从阳台窗户探出头去。
这里虽然离隔壁房间很近。
但这里是三楼啊。
叶拙严肃地板着脸,转身和路言意说“这很危险,你要是摔下去了就会死掉。”
路言意坐在他床边,悠闲得晃荡他另外那只好腿,满不在意地说“我摔坏一条腿都能过来,要是以后腿好了,就更不会有事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邀请叶拙坐过来。
“你快来看看,我的膝盖是不是快好了”
叶拙蹲在他腿边,一番打量后和路言意说“应该快好了,我帮你再涂一点药膏。”
他从床头柜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红铜盒子,用手指蒯出一点,轻轻点涂在路言意的左腿膝盖上。
路言意好奇地看着那没有任何标准的盒子,问“你这是什么药膏啊我叫我爸爸多买一点放在家里。”
“是我爸爸做的。”叶拙的语气带上自己都没察觉的自豪,“等下次我让我爸爸多做一点送给你。”
路言意对白天那个脸色苍白消瘦的男人没什么印象,仅仅记住的就是叶拙和他一样,都是一单一双的眼睛有些奇怪,但是看久了却感觉有些微妙的好看。
单薄的眼皮,浅浅的瞳色,看上去像琥珀一样干净。
路言意愣愣地看着叶拙,忽然被叶拙不小心用力的手指碰到伤口。
路言意倒吸一口凉气,在叶拙看向他的时候,又强撑着说“你这屋是不是暖气不够热啊,我感觉有点冷。”
叶拙摇摇头,同时和他说“我家里从来不开暖气的,这样已经很暖和了。”
路言意完全不理解,问“为什么你家停电了么。”
叶拙淡淡地说“电费很贵,多穿点衣服一样很暖和。”
夹杂着薄荷的药膏散发出轻轻的药香味,路言意的膝盖上均匀涂满药膏。
“你帮了我两次,谢谢你。”
路言意生涩地向叶拙道谢。
叶拙对路言意挤出一点笑容,“没什么,你可以回房间睡觉了。”
叶拙的腿已经蹲麻了,但他记得父亲和他说的话你到路家一定要照顾小少爷,无论他对你怎样,你都要对他好,有多好就对他多好。
幸好,路言意并不是十足的坏孩子。
虽然在叶拙刚来的时候非常抵抗,但现在他们已经能说上话了。
这都得益于爸爸的药膏。
下午的时候,叶拙在转角路父正在严肃教育路言意,原因是路言意不小心摔伤腿,而路父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做“会掉眼泪的懦夫”。
九岁的路言意对路父的严格已经习以为常,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瞬间收回去了。
但等路父离开后,叶拙小心翼翼地和路言意说自己有涂上去就不疼的药膏。
路言意起初还龇着牙和他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爸说小磕小碰根本不用涂药,忍一忍就好了。”
但等叶拙用指尖帮他涂上药之后,路言意感觉到药效,瞬间像个捋顺毛的刺猬,乖乖低着头看叶拙,再也不说什么男子汉不能低头这种话。
叶拙也没想到,下午的无心之举,让路言意直接顺着窗户翻进他的房间。
叶拙轻轻打开房间门,转身和路言意说“你别从窗户走,从这里吧,悄悄的。”
路言意摇头,“如果我爸发现我夜里乱跑,肯定会揍我。”
叶拙正在酝酿如何拒绝,如何感觉鼻腔一阵滚烫。
路言意惊诧“你流鼻血了。”
空气太干燥,叶拙不适应,鼻血拼了命地流。
路言意看着叶拙鼻孔里插着卫生纸卷,不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