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什么真的是礼物。”昏耀仍然笑着,他弯腰去捡那把匕首,毫不在意地将身周的破绽都暴露在兰缪尔身前,难道这就吓坏了
兰缪尔抿唇,定定地凝望了昏耀几秒,开口了。
您对我的怀疑,已经到了要握着刀指着我的心口,试探我是否会反抗的地步了吗他竟然扯了一下唇角,凉凉道“吾王怎么不直接捅我一刀试试呢”
昏耀实打实地愣了一下,没有回过神来。
兰缪尔这是生气了
他居然生气了
昏耀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年兰缪尔动怒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要么是为他又滥杀了多少魔族生气,要么是骂他在战场上冒险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这种事。
他还以为这位神子大人天生就是被养得没有半点私情私欲的,今晚竟然因为一个还算有理有据的怀疑,生气了
魔王本来已经疼的麻木的胸腔,陡然被激起一股夹杂着怨恨和委屈的火。
他心想你生什么气,我这边面子和命都不要了把匕首塞进你手里,输得彻彻底底,你生什么气
刚刚的那一个反问句,好像已经是兰缪尔能说出的最尖锐的话语。
他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瞪着昏耀,单薄的肩膀发抖,渐渐地连喘息也变得沉而艰涩,几次启唇又说不话。
最后兰缪尔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是在第三年第一次为您弹那首歌,原来,此后每一次,吾王都在等着我的罪证。
他说着,又深深地喘了两口气,罕见地有些激动起来,伸手就要往昏耀的腰间抽那把青铜弯刀如今终于掌握了证据,匕首怎么够吾王何不
就是这个动作惹了祸。
骨筹幻境带来的影响还没消散,左角似乎又激起切骨的剧痛。电光石火间,魔王瞳孔骤然一缩,思考根本跟不上身体的本能,身后的鳞尾就这么抽了过去
啪
兰缪尔根本没想到昏耀会动手。腕口粗的长尾像铁棍一样,他随着那股力道重重摔在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从体内深处涌上来。
眼前一下子全黑了,他喊都喊不出来,蜷在地上发抖。
等昏耀反应过来,心里先冷了半截。
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回神的时候兰缪尔已经倒在窗下,被震掉的骨饰摆件之类的小东西掉在他周围,碎了一地。在崖月的微光下,宽松褶皱的白袍、银灰色的长发以及那些骨贝碎片,都呈现出同样的色泽。竟好像是兰缪尔这个人被砸碎了一样。
昏耀差点呼吸都停滞,下意识往那边抢了两步,又硬生生站住。
他狠心地冷下腔调,说“起来。”
刚刚的一下虽然是误伤,但昏耀的认知还不至于不清醒。那是防御的本能,不是攻击的力度,不可能把人弄出多重的伤来。
何况,因为兰缪尔这个体质畏寒又喜欢赤足走来走去的破毛病,这座宫殿里早就连地板都铺上了羊毛毯子。怎么就疼成这样不就是等着自己去抱
兰缪尔动了一下,果然慢吞吞自己爬起来了。他低垂着脸,几枚玻璃石从发丝上滑落下去。
昏耀松了口气,烦躁地拿尾巴将人类周围的碎片胡乱扫开,只觉得这个夜晚失控得令他恶心。他半跪下来,一点点将兰缪尔发丝间和衣袍上的尖锐碎片捡走。又沉默了一会儿,说“行了,别生气,我听你解释。
兰缪尔不说话,从来不屑于辩解的魔王闷了会儿,又磕磕巴巴地开口“你总不至于以为我真想杀你别犯蠢了,我要想将你怎么样,还不是一瞬间的事。
还是没有反应。昏耀皱了皱眉,伸手将兰缪尔的脸抬起来,触到肌肤的瞬间心里一惊。这个人类的脸颊冷得像冰一样。
兰缪尔昏耀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紧张地去摸兰缪尔的颈间和手心,都是一片湿冷。“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舒服兰缪尔你说话,别吓我,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