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吩咐仆从们下去。殿内安静下来后,她走到宋氏身边,手抚上她的后背安抚。
宋氏咬牙“卫昭何以就非得拦着卫蓁不许她退婚但凡这桩婚事退了,太子妃之位自然落到我女儿头上。”
云嬷还想宽慰几句,宋氏拿了桌上茶盏重重摔地,热水与碎片飞溅,落在云嬷身上,吓了她一跳。
见宋氏怒气难平,云嬷踌躇了一刻,附耳贴到宋氏耳侧道“夫人还记得奴婢此前给夫人说的一个法子吗可叫卫蓁颜面扫地滚出卫家。”
宋氏抬头“自是记得。”
“那男子奴婢稳住了,待明日夫人回家,便可召他到身边问话。”
提起这一号人,宋氏的情绪才平息下来,“真如那人所说,卫蓁并非卫家血脉他的话可信吗”
云嬷沉默了一刻“那小厮的娘乃是当年卫夫人的心腹,自卫夫人去世后,那侍女便也离开了卫家,直到前些日子去世,方才将大小姐身世的隐情抖露出来,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宋氏还是狐疑“莫不是来打秋风的”
自那小厮找上宋氏,声称握有卫夫人秘密,宋氏已经投进去不少的钱帛,可那男子仍像一个无底洞的销金窟,咬准了宋氏的七寸,一个劲地要钱。宋氏已渐渐失去了耐心。
云嬷竖起了几根指头,“夫人,此事有八成真。奴婢调查过了,他亲娘的确是咱们府上的老人,户籍奴印都对得上。他说等夫人回京,就可以将当年来龙去脉详细说来。”
宋氏长吁一口气,想到卫蓁真不是卫家女,心中抑制不住激动“是,反正明日我们就回府了,到时候一探便知真假。”
等卫蓁鸠占鹊巢的事被揭发出来,她还有何脸面再占着大小姐的身份
那时候卫瑶也成了卫昭唯一的亲生女儿,宋氏为卫瑶争一争,那卫夫人留下来的婚事,自然不就落到卫瑶的头上了吗
卫瑶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根本拖不起了。
宋氏摇摇手上扇子“等回京都,你立刻就将人带来见我,切不可声张出去,更不能叫卫蓁察觉,知道吗”
刚巧她需要除去卫蓁,便有人递了法子来。这就好比瞌睡便有人递枕头。
卫夫人死了还阴魂不散压了她这么多年,自己终于可以在卫家扬眉吐气了。
第二日,卫家便离开了章华宫。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宋氏在云嬷的搀扶下,快步跨过门槛。
卫蓁提裙走向下车,吩咐下人好生搬运行李,与田阿姆一同往内院走去。
穿过垂花门,路过游廊时,卫蓁感觉身边人一僵,她停下脚步,顺着田阿姆的目光朝长廊另一头望去。
一侍女领着一小厮打扮的下人行色匆匆赶路,身影消失在了廊角尽头。
是宋氏身边的婢女。
女的卫蓁认识,男的瞧着格外陌生。她来京都也才半年,不管卫府内宅之事,对此也并未作他想。
然而田阿姆却好似失了魂一般,眼神空洞茫茫望着前方。
卫蓁柔声询问“阿姆怎么了”
田阿姆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仓皇之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老奴方才老眼昏花,还以为瞧见了一个故人,细细一看不像。”
卫蓁笑道“自我母亲去世后,阿姆便随我去了南地,那故人是阿姆的故人,岂非也是我母亲身边的人”
田阿姆摇了摇头道不是,与卫蓁继续往前走去。
卫蓁道“南地近日不太平,有匪兵举事,我昨日得了消息,就让阿弟先带了兵马赶紧回封地,让他稳住事态。阿姆,我们也尽快收拾行囊,趁这几日就启程回南方吧。”
田阿姆心不在焉地应下,走下游廊时,又特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厮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