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透过镜子,看到魏王慈爱的目光。
他笑道“对了,还有一匹马驹,是你十岁那年你母后为你挑选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小马也已经成年,当年选这个礼物时,你母亲希望你就如那小马驹一般,日后自在乘风,无拘无束。”
卫蓁垂下眼帘,有一滴泪珠滑下眼睫落在鼓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将背对着魏王,尽量不叫他发觉自己的异样,魏王见到她肩膀颤抖,连忙上前来抱住她,卫蓁再也忍不住,扑在他怀中哽咽“爹爹”
自小到大,她从未有一日感受过父母的陪伴,可这一刻,她才知晓原来父母会如此毫无保留地疼爱孩子,会在每一年为孩子备下生辰礼物,会期盼孩子一生顺遂,她好像终于有了家。
她在魏王怀里抽泣,魏王抚摸着卫蓁长发,“央央”
魏王看着她这样,心如刀割般疼痛。他听魏相说,这个孩子性格沉稳,性子极好,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女,今日反应如此之大,想必以前受尽委屈。
他道“央央,你既回到魏国,有父王在,日后便无人敢再欺你。今夜你好好歇息,明日父王再带你看看魏宫。”
卫蓁笑着擦干泪说“好”。
魏王又与她说了许久的话,这一夜,卫蓁将魏王夫妇这么多年给她备下的礼物看完,心绪起起伏伏,夜至三更,将那只拨浪鼓放在枕头下才含泪睡去。
自卫蓁回来后,前后有几波人入宫探望她。众人本以为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乡野公主,怕是不懂宫中礼节,然而多日下来,公主随着魏王露面,在大小场合都表现得体,更是从容不迫。
卫蓁几乎日日不离陪在魏王身边,而魏王也不曾流露过不喜。父女二人像是要把这些年落下的相处时光都弥补上。
这一日午后,卫蓁在魏王侧殿午憩被热醒,睡不着索性也不再睡,听到外头的说话声,简单收拾好妆容便往外走去,刚要推门走出,手却一下顿住。
“不知大王可还记得公主与晋国七殿下的婚事,如今公主回来了,大王也应当履行婚约。”
“是,大王是否应当准备公主的嫁妆了,否则晚了,晋国那边或许不悦。”
卫蓁推门而出,魏王榻边立着的几位臣子回过头,显然没料到卫蓁会在此,一时间气氛尴尬。
众人不再言语,唯有当中一锦袍中年男子,看向魏王“大王怎么说”
卫蓁走到魏王床榻边,笑道“我与父王相聚不过几日,几位大人便来催促我入晋国,是否太过急切,不近人情了些”
臣子咳嗽一声,低下头窃窃私语。
那刚刚询问魏王的大臣还欲开口,魏王已道“先下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央央,你与晋国七殿下的这门婚事,是当年父亲在魏国局势艰难,寻求晋国帮助与晋王立下的盟约,让两个孩子指腹为婚,父王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对这门婚事是何看法”
卫蓁接过宫人递来的药碗,问道“父王觉得女儿该嫁吗”
她看着魏王,指尖微微握紧药勺边缘,魏王沉吟许久,叹道“我更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卫蓁悬起的一颗心落下,她方才不由自主地紧张,担心魏王会同意臣子的提议,她害怕好不容易相认的父亲,会与自己对立。
魏王紧皱的眉心却没有展平“晋国内部争斗,那些臣子迫切地想要站队。只是我从魏砡口中,听闻过你与那祁宴的事,你喜欢他,是不是”
卫蓁垂下眼眸,如实道“我与祁宴的确两情相悦。”
“那央央觉得,父王应当助谁”
魏王注视着她,卫蓁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道“父王应当顺应局势而为,如若不慎,日后必然不利魏国。”
“所以央央的意思是”
“如若祁宴占上风,父亲当选择他,可如若是七殿下掌握大局,自然,魏国没有理由不出兵助他。”
对于这个回答,魏王明显有些诧异。
“只是姬渊此人太过冷血薄情,未必是能信任的盟友,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晋王实则被他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