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憎恶这种被强行逼着往某个方向前行的感觉,而男人却好像从一开始,就有意死在他的手上。
更糟糕的是,沈时安目前对此毫无头绪,男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甚至,男人究竟是谁一切都是个迷。
“但加奈刚刚的话,让我摸到了一点对方潜藏的目的。”
“那些被改造成动物的人类,多半都是曾经来这里参观旅游的观光客。那么同样作为观光客的我们,在踏入这个园区的第一时间,也已经成为了这个大型社会实验的一部分。”
加奈表情一悚“你的意思是,男人这是在对我们进行另一场驯化”
沈时安发现自己居然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从绝对理智的角度分析,这似乎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但他的感觉给他的却是另一个答案。
男人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流光溢彩的糖纸被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上下来回翩飞,像是某种振翅的蝶。
同样的习惯性动作,他曾在福利院的花匠身上见到过。可记忆中的花匠只是个面目平凡的男人,唯一引起沈时安注意的只有他身上那种和福利院里所有的大人都不同的气质。
当初的他不明白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气质到底是什么,现在想来,对于一个福利院的花匠来说,男人显得过于神秘了。
花匠出现在某个稀松平常的午后,沈时安甚至想不起前一任的花匠犯过什么样的过错以至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解雇了。
可福利院最不缺的就是离别,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花匠时常出现在福利院里,和峄光速的熟络起来。花匠在婚恋市场并不怎么受欢迎,他没有爱人、没有亲人,和福利院的两个小孩儿成为了朋友。
这段回忆被自己亲手挖掘出来的时候,沈时安才意识到,原来当年自己居然曾经用好奇且审判的眼神观察过花匠。
花匠对他们很好,经常给他们
投喂在福利院吃不到的好东西。
饶是如此,沈时安也从没像对待峄一样对待过他,心底一直对他存着淡淡的戒备。
他也无法解释这样的戒备从何而来,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信任。
不信任这世界上,还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好。
这段记忆随着他离开福利院被彻底尘封了,就算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沈时安也从未想起过这个人,就像是被刻意掩埋过。
一阵风拂过,鼻尖似乎又嗅到了若有似无的来自男人身上的烟草气味。
准确的说,那不是烟,而是某种香燃烬之后粘在衣服上形成的气味,像是烧焦了的糖,乍一闻浓烈呛鼻,可这气味之下,还隐藏着一股甜腻。
这特殊的气味,此前沈时安只在他的导师身上闻到过。
那是他的第一个导师,年轻有为,家世显赫,据说家族在海外有许多的财产,足以支撑他奢靡的活一生。
院里的其他老师背后议论的话沈时安也多有耳闻。
嫉妒、羡慕、不解,人类的情绪总是复杂的。
大多数人是真的不明白,没有了金钱欲望的驱使,如果只是单纯的学术追求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实验条件更好的海外,而选择毅然的回国。
沈时安也曾经问过年轻的导师这个问题,如今想起来,青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什么像样的答案来,而那时的沈时安也没有追问的勇气。
年轻的导师就像是一面镜子,让当年的他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背负着父母的死离开家乡,离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周遭的同学都比自己大了至少八九岁,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融入。
年轻的导师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沈时安也是后来才听说,这位年轻的导师拿着学生名册随意翻阅,然后从一堆名字里指中了他。
为此,沈时安时长感谢命运和自己得天独厚的运气。不是谁都能遇上这么好的导师。
年轻的男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朝气,还时长调侃沈时安像个持重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