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醒来,瑞雪给她身后递了一只百福迎枕,她才发现寝衣竟都湿透了。做的什么梦真晦气
风吹得窗户合起来一扇,瑞雪斥责了小丫头一句,“谁把窗户打开的小姐刚起,着凉了你担待得起”
挽月整个人身体发虚,着实被那个噩梦吓到了,“留半扇透透气吧。我做噩梦了,我得睡个回笼觉去。”
瑞雪笑盈盈地劝道“已经快辰时了,虽说咱家里大奶奶是主母,对您和大小姐都不管过多,可太迟起来也不好,您要不先用早饭吧,晌午早些歇息。”
挽月怔怔看着窗外,一场秋雨一场寒,和前些日子完全不同了,秋叶打着旋儿落下。桌案上是那张自己用镇纸压着的画儿,因着被风吹,被压的地方已经撕裂出了缝。她指指那纸,“把它收起来。”
“是。”瑞雪不晓得自家小姐为何对这张包点心的纸十分在意,但也照做了。
挽月望着那张画出神,回忆起和康熙见过的为数不多几次面。在不知道对方身份时,康熙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这便如猫捉老鼠,他是猫,她是耗子;她在明,他在暗。知道她是鳌拜的女儿,那刀被他捡了去,发现是太宗御赐之物,于是故意藏起来不还。遗失御赐之物是不小的罪,鳌拜就在于太嚣张了,把刀送给心上人,可能当时也打算很快回来寻找程氏,却没想到程氏留了假名,隐了行踪。
他对皇权视若无睹。顺治也好,康熙也罢,对他来说执政期间都是幼主,要依靠他这个辅政大臣,何况他早年打仗出身,在军中颇有威信。
所以康熙是故意藏起,想治鳌拜的罪。那为什么又物归原主了呢且特意隐去了鳌拜的罪过,只严明捡的是她的。
她猜想,一来,弄丢御赐之物罪过可大可小,左不过在官职和俸禄上处罚一番,对鳌拜不痛不痒,现在论实力,还远不是斗倒他的时候;二个,康熙莫不是对她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挽月顿时脸颊发烫。很快的,复杂盖过了甜蜜青涩。秋风吹人心,凉意使人清醒。即便是有情愫,那也只是对她容貌的流连吧任凭她再娇艳,能娇得过锦绣江山
男人在面对至高权力和女人时,绝大多数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权力,即便有那么小部分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多情种子,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异禀能得到那样的感情。
叠起的纸张上,简单勾勒的小乌龟俏皮可爱,挽月轻轻抚触,唇边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放我妆奁匣最底下那层里吧。”
“是。”
挽月从床上起身,披了一件氅衣,未扣盘扣只轻轻拢着,走到床边,倚靠窗棂。“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挽月手指反复绕着自己的一缕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道玄烨,若有一天,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利用了你,你可别太怪我啊
淅淅沥沥的秋雨顺着屋檐细细密密遮成一道雨帘。
“啊欠啊欠”刚刚下朝回乾清宫,正在批阅奏折的玄烨连打了两个喷嚏。顾问行忙关心道“皇上,龙体要紧啊这一场秋雨一场寒,您得加件衣裳。”
“啊欠啊欠”玄烨又连着打了几个,喃喃自语道“今儿怎么回事儿”
“有人想您了呗”从门外探进来一个人,迈着步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奴才曹寅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