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眉心紧蹙,丢了折子,急急出宫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急寻刘基,父皇先按耐不住了。
诚意伯府凋敝萧瑟,朱标赶过来时,只见咳得惊天动地的刘基,还有一张新开的药方。
胡惟庸随身所携大夫开的药方,催命的药方。
朱标信手撕掉药方,“先生,孤已请戴思恭前来,他妙手回春,您定能康复。”
刘基挣扎着起身行礼,随后摇了摇头,“圣心已定,您无需再为老臣违逆圣命,更勿再牵累皇后娘娘。”
朱标亲手扶起他,直言来意,“或许有个机会”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刘基是极聪明之人,他甚至没有问消息来源,只道,“老臣定当配合。”
朱标没有久留,急匆匆来,急匆匆走。
乾清宫。
朱元璋正捧着去年双季稻试验田的数据,展望今年盛景。
朱标便是在此时,满头满脸汗的入殿。
见心爱的好大儿神色惊慌,朱元璋心疼坏了,“标儿,何事焦急”
朱标面色苍白,神情惶惶,“刘先生恐命不久矣。”
朱元璋眼底的关心略淡,“你又去看他了”
朱标讷讷点头,道,“刘先生留了几句话。”
朱元璋重新拿起奏折,不甚在意,“他说了什么”
朱标仿佛受了什么大刺激般,魂不守舍。
朱元璋稍扬起声,“标儿”
朱标猛然回神,他踌躇良久道,“刘先生称,今岁,将有地动,将有干旱。”
朱元璋豁然起身,片刻后,喝道,“胡扯”
他疾步走到殿中央,“来人,来人,立即把刘基给朕带过来”
帝王谕令,谁敢轻忽
御前侍卫紧急出宫,连拖带拽把年迈衰老的诚意伯“请”进了宫。
刘基逆光而来,他佝偻着背,一步一个咳嗽,最终伏跪于地,“老臣参见陛下。”
朱元璋缓缓踱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动,干旱”
龙颜淡淡,
,
可在其中的人,只觉寒风扑面,冻彻心扉。
刘基仍然以头抢地,“老臣命不久矣,唯有最后一卦,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朱元璋轻掀唇角,不为所动,“朕凭什么信你”
刘基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唯有来日,可见分晓。”
象纬之事,谁人能证
又有谁敢半点不信
朱元璋龙目微阖,良久,道,“送诚意伯回府。”
又是良久,“再遣一名御医前往。”
乾清宫再一次静谧无声。
朱标似乎从震惊中缓过神,“爹,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提前修建水库、水渠”
朱元璋仰头靠于椅背,面目稍显怆然,“标儿,你可知天下人会如何看朕”
朱标稍顿片刻,“每朝每代皆有天灾,可唯有您掌权时,得刘先生相助,提前预知,有做准备的时间。”
他上前一步,道,“这不正是天意对您的认可么”
炭盆微红的火星子,燃起轻微的噼啪声。
朱元璋神色稍缓,他缓缓直起背,片刻后,恍然大悟,“言之有理”
这是个既符合逻辑,又合乎情理的完美说辞。
或许,他的威名也会更甚从前
帝宣诚意伯,又予圣恩,遣御医为其看诊之事,在朝野掀起巨浪。
尤其诚意伯刘基的政敌,韩国公李善长,以及右丞相胡惟庸,两人连夜于李府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