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弥生也注意到了五条悟。他银丝般的头发在黑暗中异常显眼,很难忽略。
五条悟还活着
因为失血过量，中原弥生的思考速度变得异常迟缓。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疑惑地抬起眼，看向右上角的存档槽。
这不是梦。他没有读取存档,五条悟也没有死。
五条悟胸前的制服被划破了,衬衫上沾满血迹。那些血液早已干透,变得像铁锈一样斑驳，黏在衣领处。
倘若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五条悟脖颈处有一条细长的疤痕。它呈浅褐色，从颈侧延伸至锁骨、刺入前胸,大概是「反转术式」后形成的伤疤。
中原弥生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五条悟没能察觉到他的目光。
在他看来,中原弥生正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肩膀没有丝毫起伏，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在看着某物,又似乎没有聚焦。
五条悟看着中原弥生死气沉沉的躯体,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他在害怕吗
就连五条悟本人，都难以置信。他忽然胆怯了,难以接受中原弥生死亡的可能性。
夏油杰坐在中原弥生身旁，同样靠在虹龙坚硬的鳞甲上。他的伤没那么严重,呼吸也很平稳。夏油杰手腕上扎着一只麻醉针，看来,是因为麻醉而无法行动。
五条悟失魂落魄地看着中原弥生，问夏油杰“他还活着吗”
麻醉尚未消散，夏油杰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难以回答五条悟的问题。
五条悟走到中原弥生身旁，他没有顾及堆积在地砖上的灰尘和鲜血，单膝跪在黏稠的血水里，试探中原弥生的脉搏。
还有心跳。
自从踏入这里，五条悟的鼻息就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摸到中原弥生微弱的脉搏时，他才找回了呼吸，张开嘴唇，吞入一大口空气。
中原弥生依然垂着眼。体力和血液仿佛一起从身体中流逝了，他四肢无力，顺着虹龙光洁的鳞甲滑下去，差点倒在血泊中。
五条悟连忙撑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托起来，让他侧靠在自己肩上。
五条悟低下头，看着中原弥生的面容。他眼底泛起一丝酸涩的痛感，非常细微，却难以忽视。
五条悟的视线变得模糊了，他眼角又酸又烫，一滴泪水顺着睫毛落下来，掉在中原弥生脸上。
他哭了
五条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三年前、或许是五年前，他记不清了。
中原弥生额头抵着五条悟的肩膀，感觉有两滴不冷不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脸上。一滴落在额头，一滴落在脸颊，顺着皮肤淌下去，滑进领口。
那是什么，五条悟的血吗
周围弥散着极为浓烈的血腥味，中原弥生无法靠嗅觉辨别那两滴液体究竟是何物。他只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确认五条悟身上是否有伤口。
睁开双眼后，他看到了五条悟盈满泪水的双眼。
原来如此。滴在他脸上的不是血液，而是五条悟的眼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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