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了然,往她那靠近一些。
宁湘兰小声说“枝枝,不是外婆不配合你,是我实在住不惯。你看隔壁床那老头,一点都不讲卫生,动不动就吐痰,厕所也被他搞得一团糟,我看了饭都吃不下。”
宁枝听完没怎么犹豫,立马说“那我们换到去。”
奚澜誉给她的那笔钱不算少,外婆也知道的。
她现在完全负担得起这笔开销。
其实奚澜誉一开始给宁湘兰安排的就是病房,但她那时随口问了一句,得知在那住一晚竟然要小两千,且这两千医保还不能报销。
宁湘兰当即便要求护士将她换到了普通病房。
因此当宁枝又提出住回去,宁湘兰果断摇头“我不住。”
宁枝没法,小声劝她“那我找医生,看能不能给您换个干净点的病房”
宁湘兰苦着脸,还是老大不情愿。
一旁站着的奚澜誉忽然开口了。
“外婆,您看要不这样我大概明晚回北城,您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我给您安排在北辰的私人医院,一人一间,专人照顾。最主要的是,那是我们自家的产业,不花钱。”
宁湘兰有点犹豫“这怎么行那这样,不还是我们祖孙占你的便宜
”
奚澜誉笑了下,
嗓音徐徐“我们是一家人,
外婆您跟我谈这个,是不是见外了”
这番话几乎说到宁湘兰的心坎上,一家人不谈两家话,她苦着的脸立时舒展,“哎,这怎么好意思”
眼见着宁湘兰就要答应,宁枝回头捉了奚澜誉的手腕,嗓音淡淡的“你跟我出来一下。”
医院走廊,奚澜誉两手抄兜,看向对面的宁枝“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宁枝咬了下唇,她是没有私立医院的特权,但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心安理得地、接受奚澜誉的帮助。
宁枝淡声说“奚澜誉,你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奚澜誉没说话,看了眼面前神情复杂的小姑娘,半晌,他懒着嗓子问“为什么为难”
宁枝微微退后一步,轻轻摇头“我真的很不喜欢欠人什么,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真的欠了你很多很多,现在之前的没还清,又要添上一条新的尽管我知道这样对我对外婆都好,但这种凡事依靠别人,我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很糟糕”
走廊里人来人往,但他们两的声音很轻很淡,只有彼此能够清晰听闻。
宁枝看着他,神情茫然。
看得出来,她并非矜持,并非欲擒故纵的推托。
而是她真的觉得,这样的施以援手会令她感到痛苦。
奚澜誉沉默半晌,摸了根烟,他略微低头,后颈那截脊骨微微凸起一截,那冷白的肤色配合他淡漠的气质,看着格外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奚澜誉背过身,微拢手掌,那根烟夹在指尖,黑白剪影中一抹艳色的猩红,他屈肘搭在窗沿,没有转身,只留给宁枝一个寂寥的背影。
不知他在想什么,宁枝退后一步,挨上那冰冷的墙面。
奚澜誉随手将烟送至嘴边,只吸了一口,淡青的烟雾慢慢升腾,他便将那烟碾灭了。
长久的沉默结束。
他转身看着宁枝,姿态疏懒,漫不经心问“你以为,我在乎的真是你还的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