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斯笃定,自己退役后一定成为一个厌恶足球的老头,他要在德国佬俱乐部坐到十二点,圣诞大战前夕假装是个刻薄的富有老男人去酒吧高谈阔论我家丈夫是个笨蛋他爱足球竟胜于爱我
备注别写备注。
就要备注必须备注
叛逆的内斯势不可挡,笔走龙蛇,灵光乍现,不时便完成了这张旷世奇作。
重新梳理一下
允许世一亲吻自己。
不许世一亲吻其他人。尤其是粉色头发的家伙,这里不是指我亚历克西斯内斯
保持健康。
按时上厕所。
焦虑。
去看凯撒。
练球。
备注我想要备注,因此我写下了备注。没有内容,我即规则的主人。
完成这便是内斯堂堂写下的清单,他以此为荣,满意地准备将其贴在冰箱门上,在公寓里乱窜四处寻找吸铁石。
卧室门敞开一条缝。
“怎么起这么早”洁世一靠在门框上,眼睛困地睁不开,眯眼看着内斯,两条蓝色的银鱼无论什么形状都很吸引人。
内斯跃跃欲试要让洁世一看看自己的成果,对上视线,瞧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到嘴边的得瑟话又吞了回去。
“才四点半,你继续睡吧。”清单被他随手放在餐桌上,原本当做宝物珍而重之对待的纸,在洁世一出来后失去了价值。
“嗯。”洁世一闭上眼,抬起胳膊。不必多言,他们有默契。
内斯不明就里,抿着嘴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洁世一自然地环抱住他的腰,把头枕在他胸口。
互相喜欢的人拥抱不用打报告,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的。
心跳没有加速,从热恋期过渡到平淡的同居生活,他们的激情变成了更加稳定牢靠的东西,沙里淘金的亮晶晶值钱玩意,永远坚固不会被河水冲垮。内斯抱着洁世一,却只觉得安心。
还有酸楚,难以言喻地抽了抽鼻子,内斯是坚强的,无懈可击的拜仁中场,只是偶尔在洁世一面前,他的心脏柔软地一塌糊涂,洁世一翘起嘴角的弧度都会戳破他透明的泡泡,感情在爱人面前无处遁形。内斯在球场上气势磅礴仿佛常胜将军,现在他便是爱哭鼻子的小可怜,眼泪是他向爱人剥削关心的武器。
“内斯,进去睡吧。”洁世一根本无需用力,内斯乖乖跟着他进屋,安分地躺在床上,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
按照情景喜剧,多疑敏感的女主人应该在此时不甘寂寞地发起挑战书,用犀利尖锐的话语捅破那个疲惫不堪男人的防线,为一场你死我活的争端拉开帷幕。
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此时的好气氛。
“我梦见你伤害了我。”内斯偷换概念很熟练,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洁世一更爱他。
或许他们的爱情本不需要经历任何考验,水到渠成的花束是难能可贵的,阿尔吉侬在迷宫里飞驰奔跑的鼠生与在笼子里呆呆傻傻吃奶酪的日子相比,哪个更宝贵呢内斯不清楚,但他需要洁世一的证言,谎言或欺骗,他要一遍又一遍的承诺,用口舌与汗液,他需要用耳朵听,用眼睛看,每一个知觉都得明确告诉自己洁世一爱他。
终有一日洁世一会跑开,内斯说服自己不在乎,他只求当下。
洁世一没听见刚才的话,他以为内斯又在自言自语,呼吸都平缓了,快睡着了。
不得已之下,内斯急切地重复了一遍“我梦见你伤害我了”音量不大,他希望洁世一听见,又不希望他听见。
做错事时,潜意识是有知觉的,嘴上再狡辩也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