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根本没有办法自行开关机。
233号系统自闭了。
良久良久,虚空之中都没有再传来回音。
实际上,那道无形无息,又无处不在的意志应该很清楚才对。
命运是第一重束缚,由无形意志传达的启示是第二重束缚。
而在这两重束缚之上,还有世界和塔尔塔洛斯本身。
他想做什么,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
深渊之主不甚在意的目光重新落回那面重新恢复平静,正缓缓浮现人影的水镜上。
此时,忒弥斯刚好打开了她神殿的大门。
看着几乎到她肩膀处,五官肖似瑞亚的少年,律法的象征发出一声极轻的,似喜似悲的叹息。
面纱的掩盖下,女神平稳舒展开的眉眼被一层烟雾般的轻愁笼罩。
哪怕对方不去表明身份,她也知道,正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宙斯。
瑞亚最小的儿子。
“先进来吧。”忒弥斯没有等他表明来意,将他,还有他沉默的同伴迎进了神殿。
宙斯能感觉出来她的犹豫和挣扎,它们使忒弥斯对他的态度摇摆在亲近和冷淡之间,一如在她邀请他进门时试图触碰、又突兀缩回去的手。
光凭这点,宙斯其实无法判断出来忒弥斯的立场。
他不清楚她是否倒向克洛诺斯。
但他依然的右手依然不着痕迹地剪向背后,对双生子释放了“动手”的信号。
“克里特岛就是我长大,生活的地方,发生了一些”他跟着忒弥斯向前,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地停顿了一下,咬住了嘴唇,“然后,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的父亲是传说中的神王克洛诺斯,母亲则是瑞亚。”
“她为了保护我,被克洛诺斯囚禁了。”
半真半假阐述遭遇的同时,宙斯始终用余光悄然观察她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或许不够但是我还是想见她一面,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她先救出来,抚养我长大的宁芙之前和我说过你们是相当亲密的姐妹,掩护我逃跑的时候,她们告诉我,我可以向你寻求帮助。”
“对了。”
他停下来,下意识想伸手去拉住片飘然垂落的衣摆,动作到一半,才发现不妥,改为拽了身边的同伴一下,带着点尴尬地抓抓耳朵,目光也不太自然地看向别处,“他们是修普诺斯和塔纳托斯,在我掉进海里,被海浪冲到岸上后,就是他们救了我。”
夜神的儿子。
忒弥斯也跟着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视线巧之又巧地和少年略有忐忑、正悄悄打量自己的眸光相撞。
这一刻,她比之前要更清晰地意识到,瑞亚曾经寄予厚望的、最小的儿子,只是个各方面都未成熟的少年。
宙斯已经初初显露了日后的高大,面庞也正由柔和转向线条分明,从秀气向俊美变化,可说到底,他还处于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
他何其无辜。
忒弥斯用于审量、判决的天秤此刻正悬浮在她神殿的最中。
她没有将它取下,更没有发动它。
天秤两端等同,不偏不倚,一如公正本身。
可她心中无形的天秤出现了变化,正左右不定地摇摆,一端是顾虑和担忧,另一端则是她的良知,还有方才生出的片刻恻隐之心。
她
忒弥斯想起自己被迫立下的誓言。
打断她思绪的,是少年明显带有敌意的质问。
夜神之子正狐疑地打量她,几乎反客为主。
“宙斯之所以会掉进海里,是因为克洛诺斯派提坦追捕他,既然你也在奥林匹斯山,又和瑞亚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当时不拦住他们,想办法救他”
忒弥斯无法分辨开口的到底是塔纳托斯、还是修普诺斯。
突然之间成为遭受怀疑的那方,女神难免感到错愕。
“追捕我提坦不止一位,忒弥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