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多来一些。
前后夹击,一抹刀光自身后闪过。
江白砚不必去看,仅凭风声,便可捕捉那把刀的来势。
正要回身去挡,余光竟瞥见金光掠起,贯穿黑衣人胸口。
打中了
施黛长出口气,把身后的男孩小心护住,挥一挥手中金黄符纸,眼中光晕如同明亮星子“江公子,这里还有我呢。”
江白砚微怔,随即笑笑。
剑尖以凌冽的半弧倏然扬起,迎上一把向下劈砍的大刀。
江白砚挑剑,刺穿,似冬风横扫,干净利落。
白衣被血污染湿,在眼底的笑意下,是森然的、平静无波的暴虐。
他期待疼痛,期待杀戮,也期待每一次的鲜血淋漓。
这里的每一双眼睛、每一张脸孔他都牢记于心,直至今时今日,仍在逐一找寻。
故人相见,自有一番趣意。
在魇境中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个黑衣人露出的眼,粗略想想
那个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死在去年,被他一剑穿心;瘦猴般的青年死在三个月前,被他抹了脖子;角落里试图逃跑的少年,被他在江南找到,划下一刀又一刀。
江白砚弯起眉眼。
他不仅能在魇境里结束所有仇
家的性命,在现实里,也能。
今日,就当杀他们第二回。
这场魇境,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炼狱。
黑衣人的数量仿佛没有穷尽,不知过去多久,当遍地铺陈血色,幻境总算有了崩塌之势。
施黛累得精疲力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抬目望去,江白砚仍是含笑的模样。
温温柔柔,却让人脊骨发凉的那种笑。
在他身旁是几十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手中长剑腥红一片,血泊映照明月,也映出他昳丽的脸。
眉间生出餍足之色,江白砚熟稔擦拭剑锋血迹,垂眸轻笑“多谢施小姐相助。”
最深的执念,是诛尽仇人,还江府公道。
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至此,由镜妖构筑的魇境终于全线崩毁,天幕扭曲消散,景物如水融化。
残留在脑海中的妖气尚未褪尽,浑身上下又酸又疼。
施黛有些恍惚,不经意间,望见江白砚的视线。
不对。
他没在看她。
那双桃花眼中笑意消减,沉凝寂静,在浓郁阴翳里,看着她身后双目绯红的男孩。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白砚总做一个梦。
梦中的男孩独自蜷缩在黑暗中啜泣,而他静默旁观,最终转身离去。
似乎这样,就能将从前那个怯懦无能的自己抛之脑后。
可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哭声,不管走出多久多远,都看不见那片黑暗的尽头。
就像步入漫无止境的深渊,带着一个极尽屈辱的烙印,如影随形。
跨越数年,江白砚与曾经的自己目光交汇,良久,勾了下嘴角。
“不要忘记,”
他说,“复仇。”
妖气轰然散开,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有强光闪过。
施黛条件反射闭上双眼,再睁开,回到了莲仙的迷宫。
是她熟悉的场景,远处一盏莲花灯摇曳生光,镜妖的尸体躺在角落。
魇境溃散,要不是她和江白砚浑身是血,方才经历过的一切像是做梦。
对了,说起这个
施黛飞快扭头。
她被江白砚护在院墙下,很少有人能够近身,虽然受了伤,但都不重,勉强能忍。
至于江白砚,俨然成了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