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在舌尖盘旋一圈,落在心尖。
江白砚眼瞳漆黑,凝视她一瞬“倘若某日血蛊破解,施小姐当如何”
他知道施黛不怕他。
哪怕见到他挥剑时的杀心、知晓他对疼痛病态的喜爱,施黛仍对他毫无畏惧。
江白砚不讨厌这样的态度。
因而谈及血蛊,他不由困惑,施黛究竟是坦然接受他本身,还是在血蛊庇护下的理所当然。
当血蛊解开,她与他的纽带斩断,施黛会不会如曾经那般忌惮他、嫌恶他、唯恐他哪天发疯伤害她
“解开以后”
施黛挠头“你如果想的话我请你吃顿庆功大餐,再拉个横幅,上书大字,恭喜江白砚挣脱血蛊”
江白砚
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被冷不丁噎住“不必。”
施黛很喜欢他这个表情,仔细瞧了瞧,轻轻笑出声“这是你送来的礼物嘛。我要是怀疑这怀疑那,岂不成不识好歹的坏家伙了。”
施黛定神说“你特意来送我礼物,是关心我。我知道的。谢谢。”
江白砚抿唇。
方才浮上心头的烦躁瞬息被抚平,取而代之,是另一种截然不同、更为隐晦的躁动。
像胸口被用力抓挠,令他又一次说不出回答。
“对了还有在本命画里。”
施黛杏眼一动,仰面看他多亏你救了我一命。当时落进水里,吓坏我了。”
追捕画中仙时,施黛为保持士气,从头到尾表现得面无惧色。
案子结束回了家,面对江白砚,才总算能说说心里话。
“我不会游泳,很怕水的。”
想起落水后的景象,施黛拍拍胸脯“里面还有那么多怪物,打算把我吃掉。”
她说这话时蹙了眉头,像是后怕,露出罕见的惊惶神色。
比起强撑出的镇定,更生动也更真切,眉目间飞扬的情态如同从画卷挣脱,裹挟勃勃生机,扑面而来。
江白砚于是想,原来她也会害怕。
他在床边的木椅坐下“施小姐怕水”
“因为是旱鸭子。”
施黛没觉得不好意思,承认得落落大方“你们鲛人一生下来,就会游泳吗”
江白砚挑眉“难道施小姐见过被淹死的鱼”
施黛眉眼舒展,噗嗤笑开。
“鱼有尾巴嘛。”
她说“落水以后,我还以为你会变成鲛人的样子。话本子里不经常这么写吗鲛人入水,立马化出尾巴什么的。”
结果没见到。
和江白砚认识这么久,她居然连一次也没见过。
施黛发着烧胡思乱想,因为江白砚不想让外人看见这是鲛人的隐私吗他说过自己的尾巴是蓝色,一定很好看。
可惜看不到。
她兀自思考,短暂地走了神,猝不及防,听见江白砚的一声“嗯”。
施黛循声,对上他微挑的桃花眼。
“施小姐,”江白砚没挪开视线,很轻地笑笑,“想看”
施黛一愣“欸”
施黛一个激灵,赶紧给自己找补“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虽然的确有这个念头,但被他开门见山当面指出来,施黛超做贼心虚。
“我极少现出鲛形,不习惯罢了。”
江白砚道“施小姐若愿意,我可以化形。”
施黛
发热的脑袋又开始咕噜噜冒泡泡。
他说她愿意,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不应该看江白砚本人愿不愿意吗
江白砚的表情很正经。
和平常一样,眉眼清冷,带出微薄笑意。
施黛却觉得尾椎骨隐隐发麻。
她像咬住一个垂下的饵,心下雀跃,小声说“可以吗”
江白砚不急不缓“嗯。”
两人一来一往,唯独施黛身旁的阿狸睁圆豆豆眼。
江白砚这这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