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
被他唤作“老大”的男人眉目阴沉“如果鲛人没死,我们更赚。”
“这不是一时失手吗。”
另一个健硕青年讨好笑道“抓那只鲛人时,他就没了半条命唉,哪成想刚剥下几片鱼鳞,他便力竭死掉了。”
他们并非普通渔民,而是在海上猎杀妖物的贩子,靠倒卖赚钱。
鲛人不是恶妖,依大昭律法,严禁残杀。
但南海茫茫,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昨日他们破天荒撞了好运,航船时遇上一个鲛人。
三兄弟都是练家子,对付鲛人不成难题,趁其不备拔刀出鞘,狩猎顺利得一气呵成。
不成想,鲛人伤势太重,被他们剖去鳞片时,竟没了气息。
“算了。”
老大叹气,眼底隐有亮色“他没了命,刚好方便我们拿鲛珠。”
鲛珠乃鲛人内丹,千金不换,价值连城。
做完这一笔,他们彻底发了。
“要我说,鲛人该杀。”
畅想今后吃香喝辣的日子,老三又喝下一口酒,哈哈大笑“当年邪祟出世,大战里,不就是鲛人出了岔子若非书圣及时赶到”
他打出个酒嗝,迷迷糊糊斜过眼,忽地蹙眉。
烛火摇曳,明昧不定,隐约勾勒出一道颀长影子。
是人
可他们三兄弟都在桌边,怎会有外人
猛然意识到不对,老三酒醒大半“
谁”
老大老二双双戒备,抽出长刀。
定神看去,门边哪有人影。
暗室的小门不知怎地微微敞开,春潮湿冷,藤蔓般攀沿而入。
无影无形,寒意透骨,叫人头皮发麻。
“门、门是怎么回事”
老二警惕道“老三,你最后进来,是不是没关紧”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紧随其后,是一声尖利哀嚎。
凌厉剑风裹挟绞杀之势,只一眨眼,切断他左腿与右臂,腥血飞溅。
突变来得猝不及防,老三面如土色,老大握紧长刀“谁”
仿佛是对他的应答,虚虚敞开的木门外,探入一只冷白修长的手。
指尖轻拊门框,不需用力,木门吱呀大开。
是个陌生的少年人。
一身白衣,单手执剑,怪异的是,他唇角轻勾,竟在笑。
这是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清隽疏朗,目若含情,看向某人时,好似摄魂的蛊惑。
若非他手里的长剑杀气正盛,很难想象,方才是他切断了老二的胳膊和大腿。
“你”
被铺天盖地的杀意压得双腿发软,老大颤声“你是什么人”
老三已被吓得说不出话。
江白砚不答,无声笑笑。
他在三人身上感受到同族的气息,以“钱袋被盗”为由离开珍宝阁后,始终尾随其后。
这三个男人喝了酒,意识不清,九成回家歇息。
江白砚耐着性子,果见他们登上停靠于海边的船只。
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杀掉他们,身上沾染血气,回到珍宝阁,定惹人生疑。
杀人要趁夜深人静。
月黑风高,正是佳时。
回百里家后,待所有人歇下,江白砚独自来到这里。
如此,方可撇清他的嫌疑
时间、地点、动机,船内三人的惨死,没一样与江白砚沾边。
他与他们素不相识,案发时,尚在百里氏的大宅中休憩。
视线垂落,触上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