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意识被稍微拽回一点儿,她也不过道一声“啊”
她没听错吧
被施黛的反应逗笑,江白砚从她怀里抬眸。
像攀附于她的荆棘,为她开出一朵小花。
江白砚温声道“我在为你绣嫁衣。”
施黛
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怔忡至极,施黛愣愣问“什么时候的事”
她很少露出类似的神色,乱发如云蜷在耳边,眼里是纯澈的懵懂茫然。
江白砚看了好几息“几日前。”
几天前。
施黛努力转动发僵的脑袋。
那时江白砚被施府背弃,在他的视角里,施黛是个玩弄感情、口蜜腹剑的大恶人形象。
这种情况下,江白砚愿意为她绣婚服
哦对,他还专门准备了小黑屋和铁锁链来着。
“你当时,”施黛心情复杂,“打算关着我,顺便和我成亲”
江白砚弯眼“不是顺便。”
话本里都说,成了婚,方称得上两心相许、情孚意合。
这是所有故事的结局,他想和施黛也有一回。
施黛好奇“什么样的婚服”
绣活很难,遑论最为繁复的嫁衣。几天前刚绣的话,还没完工吧
江白砚重新贴上她“待我绣完,再予你看。”
卖起关子来了。
施黛往他怀里缩一缩,闷声笑笑“好。”
她不否认,自己对爱欲的需求超乎常人,江白砚给予她的,却是更深更多。
哪有人是一针一线,亲手给意中人缝制嫁衣的。
“重点是”
没忘记正经事,施黛捏一下他后腰,加重声调“别想着牺牲自己,知道吗依我看,就算你真”
施黛停顿须臾,不乐意说出那个词“你真自裁了,邪祟也不一定被压下去。说不准,等你的魂魄消散,它刚好可以完全占据你身体。都说狡兔三窟,那是个活了千年万年的老怪物,它愿意乖乖束手就擒”
江白砚缄默片刻,听她小声道“我等着穿你做的嫁衣。”
他蓦地笑起来,嗓音极轻“好。”
时候不早,施黛说了快两个时辰的话,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打起哈欠。
睡前习惯性又问一遍“你身体怎么样”
江白砚“无碍。”
听他语气如常,不像忍耐疼痛的样子,施黛这才乖乖睡去。
无人出声,与世隔绝的暗房归于阒然。
施黛恬静阖了眼,江白砚的呼吸也渐趋平稳,一语未发,低眉感受她的气息。
均匀的热意温柔倾洒,宛如灵药,摒退他心底的躁动难安。
不知过去多久,江白砚听她迷迷糊糊地嘟囔“暖和点儿了吗”
他轻笑回应“嗯。”
施黛个子小,沉沉睡着后,软绵绵伏在他身上。
江白砚垂眸,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被捂热后泛开的薄薄粉色。
他贪婪收紧双臂,仿佛要将怀中人的呼吸与心跳全然夺去。
鲛人体寒,直到被施黛头一回拥抱的那日,江白砚才后知后觉,体肤竟可这般暖热,像浓焰烧在他冰凉的躯体。
久行寒夜,幸遇暖阳,他怎舍得放手。
角落的蜡烛徐徐燃烧,夜半子时,确认施黛熟睡,江白砚起身离开床榻。
他动作刻意放得轻,没惊醒身旁的人。
推门而出,入目是昏黑暗道。
对宅邸的构造了熟于心,江白砚一路前行。
行至长道中央,他用钥匙打开其中一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