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句话说得开心,柳如棠扬一扬下巴,粲然笑道“厉害吧”
陈澈低声应下,垂首为她斟酒。
这家伙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论照顾人,其实挺细心的。
至少在柳如棠面前,陈澈是这样。
“今天过节,”在他身旁坐下,柳如棠单手托起腮帮,“你怎么想着到我这儿来”
陈澈侧目望来,重复之前那句话“我想和你过中秋。”
几乎一模一样的句子,在微妙的差异下,滋生出
难言的暧昧。
柳如棠的表情有刹那凝滞。
什么叫“他想”
有多想
“和我”
她的声调听不出异样“你在镇厄司里,不是有好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夜风吹过院中的竹林,沙沙作响。
陈澈动作微顿,喉音如潭中静水,字字清晰“他们是他们,你不同。”
柳如棠“我有什么不同”
三言两语,织成一片紧绷的网,铺天盖地罩下。
白九娘子默默挪开身子,去往桌边吃肉。
许是被这句过于直白的话噎住,陈澈眨眼,与柳如棠四目相对。
柳如棠喜穿红衣,今日也不例外,红裙破开夜色,同她性子一般风风火火、灼烈自在,轻而易举便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对上陈澈的双眼,她没回避视线,反而挑起了眉。
在陈澈看来,她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早之前,柳如棠就隐隐有了察觉。
不止是出生入死的同僚,也并非“好友”一词足以概括。
柳如棠想,他们之间,理应是别的关系。
陈澈定定凝视她。
半晌,他道“我”
一字出口,戛然而止。
不等他剖白心迹、说出更多话语,柳如棠仰起脖颈,吻上他嘴角。
亲吻一触即离,恍如蜻蜓点水,她飞快撤开,扬起势在必得的笑。
“不同之处在于”
柳如棠说“我能对你这样做,其他人都不可以。”
她说罢勾起眼,嗓音压低压柔,似是问询,也有不容置喙的意思“是吗”
圆月悬天,光华四溢。
借着月色,破天荒地,柳如棠在陈澈耳尖窥见一缕红。
她笑意更深。
这次是她先。
和陈澈争了这么久,要是在他的温柔乡里大乱阵脚,柳如棠一定要骂自己没出息。
与其被动接受,她更习惯主动出击。
陈澈红耳朵的样子,可不是时时刻刻见得到。
那双黢黑的眼眸沉沉望着她,柳如棠落落大方与他对视,等待陈澈做出回答。
他没出言作答。
在又一阵秋风涌起的瞬息,陈澈俯身,吻上她的唇。
风过桂花枝,长安一片月。
贫民们居住的小巷里,阎清欢与十几个男女老少坐在桌前,听街坊邻居们的饭后闲谈。
身为摇铃医,从街头到巷尾,被他救治过的平民百姓不计其数,听闻阎大夫在这里过中秋,纷纷前来拜访。
桌上有酒有菜有月饼,也有各家各户备好的小食,不奢华隆重,却有市井烟火气。
“我的家乡”
被人问起,阎清欢温和一笑。
他身着朴素布衣,长发被随意束起,俊朗的眉眼透出萧
萧柔色,看不出富家公子的豪横阔绰,像个再寻常不过的白净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