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龚四喜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狗东西,竟然还把这玩意儿留着。”
妈的
有了这东西,躲不过了。
难怪今天又是取指纹,又是抽血,原来证据在这里。
祝康道“老天有眼,是不是”
“呸”
龚四喜忽然转过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在众人嫌恶的表情中,龚四喜忽然说了一句与案件全然无关的话“你们知道,我有几个孩子”
他也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径直给出答案“一个。”
赵向晚却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说“你是国家干部,计划生育政策要求的嘛。”
龚四喜摇摇头,隔着栅栏与赵向晚目光相对“计划生育政策对我而言,什么约束力都没有,我想弄一张准生证,易如反掌。偷偷在外面再生两个,让我父母、兄弟帮着抚养,也不是难事。”
赵向晚问“你的孩子是男是女”
龚四喜道“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龚dan。你们以为是丹凤朝阳的丹吗不不不,就是单双的单。我只生一个,把所有的父母之爱都给她。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龚四喜的执念,是父母的关注与偏爱。
赵向晚顺着他的话,故意刺激“你做到了偏爱,可是你的父母呢我看未必吧你爸偏心老大,因为在农村大儿子是顶梁柱,是父母将来养老的倚仗;你妈偏心老五、老六,因为她们最小、最可爱,又是女孩子。你没有二哥会干农活,没有三姐会做家务,除了会读书,你什么都不如,根本得不到父母的关注,是不是”
龚四喜怔怔地看着赵向晚。
她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懂我
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心里的痛我唯一可以骄傲的东西,却在初中毕业之后被无情地毁灭了爸妈说没有钱,不让我再读书。我只能找大壮叔借。
大壮叔家里多好,他爹妈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又只生了一儿一女,家里人口少,吃的粮食就少,大壮叔还在县城工厂当工人,有钱得很。
可是,他不肯借他让我脚踏实地,他让我认命,就当一个农民。
赵向晚的话语还在继续“然后呢你得不到父母的关注,你必须不断和兄弟姐妹争抢,所以你搞了个三刀会,所以你要干掉让你一直嫉妒的龚大壮”
第一次有人直指内心,龚四喜整个人心神为之所夺,不由自主地跟着赵向晚的思路开始回答问题。
“嫉妒我是嫉妒吗”
“也许,是嫉妒。”
“凭什么我们家那么穷,他们家那么阔气”
“农村人都说什么多子多福,我从来就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就是生多了,张嘴吃饭的人太多,所以才会越过越穷”
“你看我家,生了六个,三儿三女,多少人都羡慕我爸妈。龚大壮家里只有一儿一女,旁人都说他家人太少,将来要受欺负。可是呢我们家住茅草屋,他们家盖青瓦房。我们家天天吃粥,他们家顿顿大米饭;我们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他们家却隔两天厨房里就飘出肉香味。”
赵向晚打断他的话“可是,那个时候大集体,大家日子过得都难,你爸妈能够把你们六个养活已经很不容易。”
龚四喜说“是我知道我爸妈不容易,所以我不敢埋怨他们,但我却还是看不惯龚大壮家啊。明明他们家有钱,明明只要借给我二十块钱,我就能继续读高中,为什么他不肯他少买几次肉、少给柔妹子做新衣裳,钱不就省出来了吗”
祝康听得脑瓜子嗡嗡地响“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一定要借给你钱呢那是他的钱他有权力决定这个钱该借还是不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