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招数用一回是取巧,用两回就流俗了。”叶叙川遗憾道“长夜漫漫,虚掷了未免可惜,不如来想些新鲜花样。”
妈的,她心想,狗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烟年从牙缝里拽出几字“大人想要烟年如何呢”
一旁书桌上摆放了笔墨,笔架上悬挂清一色的小狼毫,叶叙川取下了一支,对她温和一笑。
这一笑如风起叶落,搅乱一池春水,烟年却头皮发麻,弹琵琶的手微微颤抖。
一般来说,叶叙川笑得越温柔可亲,她就越容易倒大霉。
夜风习习,明月转廊,香榧翠梨两人守着灶上热水,听着屋里响动,尴尬地四目相对。
香榧坐立不安,不知该心疼她的主子,还是该心疼那架似乎不太稳当的花梨木床。
与她相比,翠梨就淡定得多了。
毕竟自小在红袖楼里耳濡目染,虽没吃过猪肉,但见识过猪跑的千八百种姿势,烟年这等只能算小场面。
她对香榧感叹“大人面上光风霁月,清贵绝尘,没想到背地里还挺通晓风月的。”
香榧支吾半天,最后细若蚊蚋地开了口“是啊,这都半宿了。”
叶叙川的手骨节分明,面上挂着笑意,眸子则平静无澜,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如此清醒地、举重若轻地掌控着烟年的一切。
她的甘美与柔顺,她的反骨与厌倦。
出于他无孔不入的控制欲,叶叙川百般挑逗,只为逼她在最脆弱之时显露出本色。
但烟年也并非省油的灯。
种种情态都轮过了一遍,直到最后,她都保持了温柔顺从,没将琵琶狠狠抡到叶叙川脸上。
她也瞧出他的用意了,不就是嫌她太谄媚,非要撕下她恭顺的假象,寻些乐子么
她偏不发作。
让叶叙川自娱自乐去。
迟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叶叙川瞥她一眼“无趣。”
他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装腔作势,尤其是他视作宠物的女子。
从她取出琵琶,提议弹奏一曲起,他就已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嘴上说得漂亮,实则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她好舒舒服服睡一觉。
他有些不悦。
不悦于自己难得亲近一个女子,这女子处境糟糕,人也不聪明,被他从泥潭里捞出来,非但不感激涕零,还想着躲开他,好像他多上赶着,她多不情愿似的。
他的高傲应令他转身就走,再随手打发了她,任她自生自灭去,可今夜,他于不悦中又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或许她有别的目的,才如此别扭。
所以他刻意逗弄,却不当真满足她,冷眼看她能虚与委蛇多久。
可女人直至最后,也没说一个不字。
倒是小瞧了她。
不过么,也不急于一时。
他收了手,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小模样,莫名地觉得畅快。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把她这身信口开河,心口不一的毛病扭转过来。
掌控一个暗藏反骨之人,逼迫她显露本色,会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如此一来,倒是应该感谢长公主,阴差阳错地令他得了个可心玩物。
至于她是否有旁的目的这不重要。
他俯身附于她莹白的耳畔,轻声道“颦不语,意凭风絮,吹向郎边去,南唐冯正中的词最秀美明丽,正与你相配。”
“好生休息,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