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他顿了顿,终于开口,声线净澈温和“神灵身其位,不可因私欲而误苍生。”
监察之力听到这句话,第一次展露满意与认的意思,它觉得,这几天,江承函的言行简直像极了神灵该有的,也是它一直来期盼的样,而这些话,它费尽十三年也没能听到。
这太梦幻了,梦幻到它下意识觉得有些飘飘然,居然生种泡沫般虚浮的,被刻意捧高哄着的错觉。
像现。
它甚至觉得这话,根本是故意说给它听的。
楚明姣看着江承函,像是听到么荒谬的笑话,一下笑了声,这一笑,好像五脏六腑都彻底破碎了“到底么是苍生你的眼,凡界是苍生,我们不是”
“江承函,我不指望你能偏向我们,可你是山海界中诞生,成起来的,山海界是你看着成到今日这般规模的。”
“你展开神识,看看外面那些人。他们尊敬你,爱戴你,将你奉为毕生信仰,只是你下的命令,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们都会眼也不眨地照做。”
“所到头来,我们你这位神灵眼中,究竟算么啊”
她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再怎么说不哭不哭,不能落了气势,现脸腮上还是挂上了冰凉的泪珠。
她哽声,将她所能想到的最残忍恶毒的词甩到他身上,说他虚伪,说他高高上地摧毁一切,说他怎么变得面目全非。
江承函指节根根拢紧,细小的经络血管苍白的手背上迸现来,他承受着这些沉甸甸的词语,一个字也不曾反驳,静得好像一座连呼吸都冰冷的雪人。
楚明姣话音落下后,他往上掀了掀眼,瞳仁盛着她的小小影,静默许久,才终于说话“这些,我无辩驳。”
他放手去做那些事的时候,想到会有今时今日,这场诛一般的对峙。
楚明姣眼最后一线希冀,随着这样一句话,彻底湮灭了。
极致的灰意冷后,连眼泪都流不来了,她借着桌角的一点力撑着身体,唇瓣颜色尽失,甚至觉得自己极为可笑“当年,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神灵,你天生没有七情六欲,我不该招惹你。”
不该与神灵相爱,不该成为神灵的道侣。
江承函有所预料,他倏地抬睫,看向她,喉咙被某名惊的情绪阻塞,明白接下来可能面对怎样的话语,却不知如承受。
楚明姣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说“年少时,我太自负,对自己有天大的信,为众人皆醉我独醒。浮世万千,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的那个。”
也确实是如此,她自幼色,实力,家世,天赋,容貌,无一不顶尖之列,少年一辈,风华灼烈,偏爱沾惹白雪,妄攀山巅。
“之后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说到这,觉得自己多可笑似的,她嗤的笑一声,带着自我嘲讽的意味“江承函怎么可能和我们不一样呢。”
江承函那么软,连拒绝人都不擅,凡事亲力亲为,半点架都不端,他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呢。
“直到今日,我站你面前,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受不了这些话,江承函抬了抬下颌,侧脸线条根根紧收,乌黑的瞳仁浮冰碎裂。
凡界臣民提防他,担忧他偏山海界,二话不说将秽气丢回来,将一切布局搅得稀烂;山海界住民觉得他们被放弃,痛骂他,唾弃他,将神祠砸毁,将他诋毁到尘埃中。
亲近者一一离他而去。
众叛亲离。
他日日站神殿之上,能看见的除了火急火燎,明暗个说法的神官们,只有漫天飘零的雪,好像永远下不到尽头。
这些,江承函通通能够忍受。去做天意都不认可的事,这条路注定崎岖坎坷,每一步都走风尖浪口上,即使身处这个位置,也不能既这样,又这样,这是他必须付的代价。
唯独,不能接受楚明姣拿两人之间的感情说事。
他克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