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村里广播放了一遍捐款倡议,苏桃他们都得以为这是村民的自发行为,完全没人管理维护。
许久过去,艳儿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她捂着脸,干巴巴地呜咽着。突然人群里站出一个人陈秀芬。
陈秀芬看了半天热闹,心中非常不满。吴辉收留他们在土屋里过日子他们还不感恩戴德,居然敢嫌弃一天四毛钱少。真是蹬鼻子上脸,占便宜没够。她好心地给艳儿送过两次饭,都让艳儿当着她的面倒了。也不过就是放了两天的饭菜,不至于这么看不上。
她观望半天发现没人捐款,心里舒坦不少。这种以道德绑架的行为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要是真让艳儿占了大便宜,她回去也得琢磨琢磨整出点事来让村部组织人给她捐款。
“大娘身上没太多钱,这是刚到大商店买东西剩下的,别嫌弃。”陈秀芬把一分钱钢镚儿放到捡来的破碗里,端到艳儿面前。她是存心膈应艳儿,拐着弯骂她是乞丐。
艳儿伸手就把碗撇出去,臭骂道“你真把我当成讨饭的叫花子你自己吃馊菜怎么把你的心也吃馊了哪凉快上哪儿去,别在这里找不痛快。”
陈秀芬也不乐意了,跟站在远处的王蕾说“王干事,不是捐款吗我又不欠她什么,白给她钱还嫌弃,我看大家伙也不必给她捐款,省的她在背后骂你们小气”
正在观望的村民们本就是犹豫,世道艰难地主家都没有余粮全被打倒了。他们这些几辈子都在地里抛活的人家就不知富裕两个字怎么写。
大锅饭的年代过去,大家又得靠自己本事吃饭。政府征粮征税即便有所下降也对老百姓来说是个压力。统一收购的农作物价格也低,一年到头忙下来也就堪堪填饱肚子。不少人一年到头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衣服,连块新布都扯不起。
在他们眼里一分两分全是钱,四分钱就能买个鸡蛋,两分钱能买半斤陈米呢。
艳儿心比天高,看不上一分两分的,一心想要当万元户。回到土屋住了几天后发现,眼下不是当不当万元户而是能不能怀着孩子活到年底。照理一天四毛钱勉强够吃喝的,她非要把方庆看病的病例和医院的片子放在地上让人家看,希望能多收点捐款,让她在小半年的时间里能生活的好一点。
要说真要是把钱拿给方庆看病她也是舍不得,要是都给方庆看病,往后他们兜里一分钱没有日子怎么过啊。总不能走了个秦二华她就是个秦三华吧。
艳儿也不装哭了,拿起方庆的病例当着大家伙的面读起来。她认识的字不多,半猜半蒙。说出来的话土不土洋不洋的,村民们听来听去都听不明白。
最后还是王蕾没办法,把病例拿过来简单读了一下,证实方庆的确是站不起来。
方庆捏着门板的手都麻了,这可以算是人生当中的奇耻大辱。他闭上眼睛回想起刚知道自己瘫痪被人拉倒厕所坑里侮辱的场景,终于开口说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赶紧帮我弄回家不行咱们就把草鱼买几条,给你买布拉吉。”
王灵芝诧异地看向苏桃,苏桃身上穿着正是一条布拉吉。
“咱村子里就你有布拉吉,难不成是看到你有她眼红不能吧,她也不看看自己家什么条件。”王灵芝靠近苏桃低声说。
苏桃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无奈地说“人太漂亮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