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一只小红。
怕四道菜吃不饱肚子,冬天里的庄稼汉总会吃的比夏天多多了。要长出脂肪才好扛过寒冷的冬季。
艳儿打了个鸡蛋豆腐汤,凑上个水煮毛豆,好歹算是六道菜。
喝的是艳儿自己用酒曲酿的甜米酒,每人还能分到半拉咸鸭蛋。
“围着桌子转悠啥呢”方庆在热炕上舒坦地编着箩筐,见艳儿左一圈右一圈转悠,出声问道。
冬天路不好走,艳儿不让他出门换破烂。方庆闲不住,就找了个编箩筐的活儿。编个半米高的竹编箩筐能卖三毛钱手工费,每隔七八天就有人过来收,再把下次要编的数量定下来好送材料。
方庆十根手指上绑着旧布条,免得像刚开始被锋利的竹边划破手。他手上动作很熟练,从三天编一个,现在一天能编两个出来。
就是编这东西太伤眼睛,竹编越细越结实,半米高的箩筐,用的都是小手指粗细的竹条做的。方庆从早编到晚,艳儿劝了他两回跟他生气,他晚上才不用煤油灯编。没办法,舍不得用电灯,电灯要花电费。他舍不得乱花一分钱,怕他有一天这副破身子没了,艳儿还能有他留下来的积蓄过好下半生。
艳儿走上去前,把他还在编的箩筐抢过去,送到外屋地里堆着。又进来埋怨地说“大过年的你就歇一天又能怎么样待会人就来了,你赶紧换身衣服。”
方庆跟艳儿是一点脾气没有,笑呵呵地应下来,爬到床柜边开始找衣服。
“这儿呐。”艳儿捧着一叠新作的衣裳递给方庆,跟方庆说“你先别跟我生气,我可没乱花钱。你看衣服外面是好布料,里面衬子我是用碎布头给你缝的。比人家要省一半的钱呢。”
“你有这个钱给你自己做多好。”方庆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艳儿帮他穿衣服,边穿边说“这有啥的,我当姑娘时候好衣服也有,不用做新的。你是我男人,出门在外别管是换破烂还是捡破烂,都得体体面面的。人家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我,你得给我长脸。”
“诶诶,我给你长脸。”方庆唇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系上扣子,对着床柜上的镜子照了照说“好看,体面。”
“体面就对了。”艳儿专门让小红给她留下的碎布头缝衣服,要是以前肯定会觉得很寒酸拿不出手,现在真踏踏实实过上日子,觉得也没什么。
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不舒坦只有自己知道,没必要为了装模作样地买昂贵的布料。像从前方芳一口气买了一百多的的确良,艳儿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方芳是个傻子托生。
她还在跟方庆说着话,突然听到外头有人在敲门,忙跟方庆说“庆哥你把头发弄一下,八成是她们过来了。”
艳儿穿上鞋“来了。”
“把棉袄裹上,别闪着了。”方庆在屋里喊道。
艳儿推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嘴里嘀咕着“麻烦。”还是回过身把挂着的棉袄披在身上。
虽然风雪停了下来,外面还是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艳儿刚出门就哆嗦了一下,回过头从窗户里看到方庆冲她笑了一下,特别傻。
艳儿挤挤鼻子,掏出钥匙把院子大门打开。眼底地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唇角却压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艳儿冰冷地说着,反射性地伸手要关上大铁门。
方芳死劲压着大铁门不让艳儿关上,她身上穿着吴辉从前的夹克衫,连一件棉袄都没有。唯一的一件也叫吴辉发疯给撕了。
吴辉被关押待年后根据调查审判,她一下没了主心骨。漏屋偏逢连夜雨,陈秀芬受不了吴辉被告下毒,一下病倒在炕上。
她们婆媳二人向来不和,要是从前方芳恨不得陈秀芬死了才好。眼下她没人依靠,只能一边骂着陈秀芬,一边给她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