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谢怀宁一身纯白色外衫透着微光,眉眼如琢神色漠然似云上仙人,可微微垂下的的右手却被血色浸透,印得袖口斑驳诡艳,像是罗刹自地狱而来,挟带着扑面而去的煞气。
叶鸣铮蹲在离他半臂处,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神情中带着一种贪婪却拘谨的渴望。
他应该并没有专心在听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单纯地以这样的姿势坦率直白地觊觎着他,像是一头甘愿为此引颈受戮的野兽。
叶勇被自己脑海里这大逆不道的形容吓得一机灵,摇了摇头,也不再打扰两人,将药箱放到桌上,然后轻手轻脚关了门,赶紧去院子里寻那只受伤的老虎去了。
屋子里瞬间又只余下了他们两人。
听见脚步声远去,谢怀宁淡淡扫了一眼屋外离开的方向,又收回视线重新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叶鸣铮。
虽然在知道叶府秘密的天潢贵胄里,私下也会有人把他叫做“疯子”、“怪物”,但是不得不说,到底是继承了晏老夫人来自皇室血统的美貌,纵然是现在这样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样子,从他的俊美的轮廓里依旧能窥见几分他原本彷如耀阳的容貌。
他抬起手,用尚且干净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叶鸣铮的右眼眼角。那里缀着一粒艳红色的小痣,像干涸的血迹。
他凑近了看他,直到感应到对方变得灼热的呼吸,又挺直背退了回去。
“我也喜欢你的眼睛。”他认真地夸赞,“很特别的颜色。”
突起的指关节从他的眼尾往下松松地滑落,落到他的面前,摊开手,将手中挖出来的那颗甚至还粘连着血肉的棕黄眼球托举起来,望着他笑了笑。
一双冷淡的眼睛只是略略弯起了半分,那层素来漠然的色调被柔和了,蓦地就显出原本的潋滟多情来。
“和你的小宠物一样漂亮。”
叶平生前未娶正妻,叶鸣铮也并非妾室所出,没人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谁。或许融入了异域血统,他的眉眼比起寻常大夏人要来的更深邃惑人些。眼瞳乍一看是棕黄色,但现下仔细瞧着边缘又像泛着些绿不像真人,反倒真与那只老虎的眼睛有七八分相似。
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谢怀宁脸上落到那颗眼球上。
微微偏头,叶鸣铮用一种凝望打量的神情看着它,竟像是一人一虎在对视一样。
许久,缓慢凑近谢怀宁的手嗅了嗅,确认没有危险后抬起头,冲着他倏然咧嘴一笑,继而低头用舌头卷起那颗血淋淋的虎眼,竟是径自嚼碎了含进了嘴里。
昏黄的烛火随着夜风摇曳,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静谧中被无限放大。这本是一场极诡异的场面,可身处其中的两人却没有任何一人察觉有什么不对。
叶鸣铮将口中的碎渣和着古怪的汁液咽下去,喉咙里溢出类似兽类饱餐一顿后的餍足笑意。张嘴用犬牙咬上谢怀宁的手指,尖锐的犬牙压在皮肤上,印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感。
他眯着眼,含混地说道“那现在我是唯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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