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寅并不觉得谢怀宁有什么值得说谎的,只是晏凤珣这样问,想必自有他的思量“太子是觉得谢吏目有二心可是他不是已背叛了梁相”
晏凤珣将手中的信折了几折放到灯上点燃了,淡声道“若他的二心不是向着梁相呢”
汪寅怔怔,随即若有所悟瞪大了眼“太子的意思是九殿下”
晏凤珣皱眉,冷冷瞥她一眼。汪寅知道自己失言,立刻跪地告罪。
晏凤珣没有叫他起身“你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若是还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舌头便不必留了。”
汪寅脸色微白,想起此前被继后授意在圣上面前挑拨太子与九殿下兄弟情谊的惠嫔下场,更加不敢作声,直等到晏凤珣的脚步声远了,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膝盖跪在粗糙的地面上,被初春的寒意浸透,有一种刺骨的钝痛,可这些都尚且能忍耐。汪寅不敢懈怠,直挺挺地受着罚,脑子里却又开始回想白天两人的对话。
如果太子不是说九殿下,还能说是什么
他心中百转千回,渐渐浮现出两个字来南夷
谢怀宁睡得不算好,失眠直至深夜,睡后做了许多混乱的梦,只是清晨的阳光一落下来,那些片段便似雪般消融,梦的什么全忘了,只余下来些许精神上未能休整的疲惫。
他用井水洗漱完,觉得恢复了些,出门刚准备与其他人汇合,却见从厨房里端了食物出来的汪寅脸色憔悴,看上去身影隐约滞凝,脚步似有些不稳。
“吏目。”汪寅见了他,神色倒是如常,对着他和气地笑道,“我才准备去唤你。早膳已经备好了,殿下传你一同去用呢。”
谢怀宁的视线从他的双膝前掠过,却也未多说什么,点了个头,随着她一起去了。
出门在外,到也没那么多讲究。一行人草草用了饭,不到辰时,便收拾行囊继续上路。
先行的车马队伍到达白阳县已是未时过半。
平安郡郡丞和白阳县县令、县丞早就带着衙役等候多时,见晏凤珣的车辇到了,连忙快步上前去迎。
晏凤珣伸手撩开车帘,视线掠过一众人中头发花白,脸上紧张得微微发僵的男人,喊了一声“赵郡丞。”
赵文中没想到太子还记得他,身子微微颤了颤,忙领着其余几人行礼道“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晏凤珣垂眸下望“年前在宫中,皇后还曾与我夸赞过郡丞上贡的这一批烟火美得无与伦比,不想才过一月,平安郡内竟就发生如此惨案。”
赵文中头埋得更低“微臣有罪。”
“能叫平安郡内流寇成患,以致无法无天竟敢截杀朝廷命官,你不仅有罪,还着实无能。”晏凤珣冷声道,“陈太守尸身何在”
“回太子话,陈太守与其家眷的尸身目前俱已放在白阳县义庄,不等殿下前来,未敢私自下葬。”
赵文中被骂的满身冷汗,只能勉强回话“太子为我平安郡一事夙兴夜寐、舟车劳顿,臣等实在惶恐,今日时候已晚,微臣和白阳县县令在城中安排了下榻处,还请殿下赏脸移步,与诸位大人稍作休整后,臣等再来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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