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在泉乡专挑大户下手,若是打过来凭借佃户常年被大户打压的恨意,二伯觉得他们会不会为难”
霍戍冷声道“即便如二伯所言他们仁义不加为难,打仗最缺人和粮,不管是官府还是起义兵,彼时必当搜刮壮丁充盈壮大队伍,二伯认为自己算不算壮丁,你的儿子又算不算壮丁”
“到时候男子在一线作战,生死未卜,妇孺亲眷在村中死命劳作向你服役的军中供粮,生怕你没得吃,却是不知你早战死沙场,军中却不给你的亲眷准信,依旧吸着血。彼时你们又想如何应对”
纪扬开和纪扬明听得脸色煞白,他们这些活在太平之中的人哪里真的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霍戍一开口他们再没得反驳。
霍戍也不等他们再多言,直接下了定夺“要走的即刻回去收拾东西,只带最需要的吃用,不走的就留下。”
纪扬诚见此,二话没说,大步折身回去。
纪扬开和纪扬明面色惨淡,到底是没再嘀咕,看见小七已经走了,也静默沉着一张脸出了大院儿,按照霍戍说一不二的性子,拖沓是不会等他们的。
“收拾东西吧。”
霍戍转对桃榆道“把你需要的东西都收拾进箱子里。”
“娘,你去替我通知一声干娘。”
黄蔓菁紧捏着手,连忙点头。
纪扬宗有些茫然的看着已经去忙了的家里人,神色还有些惶惶。
他尽量的不去想,叫住霍戍“城里呢,还得通知城里。”
“城里我早已经安排妥当,驻兵离城时城里囤积的粮食已经运走了大半,脚程若是快再过三四日当抵达渝昌了。医馆那边我也已然通知,提前就已经把东西收拾了,同州一旦起战,随时可以动身走。”
纪扬宗听得嘴微张“好,好。”
他拍了霍戍的手臂一下“得亏有你,否则这突然生事,一大家子还不知该怎么办。”
霍戍看着纪扬宗“我知道爹舍不下明浔村。”
就像是范伯,虽当初自己也朝不保夕了,在马场做马奴也一样还照看着村里活下来的人,若不是他,他可能也再见不到阿守了。
来了南边以后,日子好起来了,也还时常念叨提及以前的老乡。
里正做个三两年许还只把这当做一项职务,干的时间长了,难免生出感情来。
纪扬宗会在争论之中答应下来离开,也是太爱惜桃榆了。
他有了孩子,必是不能留在这样动乱之
地的。
纪扬宗胸口深深的起伏,刚才是一大家子在,他得撑着,现下是没了旁人,情绪便再收不住,疏忽就捂住了自己的眼。
“我是这村的里正啊。”
他不怕官府的责难,是心里觉得对不住乡亲。
来了事自己要走,他不知道这么些乡亲当怎么才好。
“此行虽商队去北域的乡民亲属不得不管,我已经提前去了这些出了男丁在外的人家,一旦起事就先行到渝昌避难。上午得到消息官府派兵时,已经让大牛去通知了这些人,再让他们知会乡民,若是想走的,收拾了东西随我们一道。”
霍戍平静道“乱世之中,非亲非故,没有那么多的情分与之一一劝诫,有心活命可以拉一把,执拗不肯只能任其。”
纪扬宗哑然,他没想到霍戍的安排里,竟然把这些也已经顾及,怪不得先前就没见了大牛的踪影,原则早被霍戍给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