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过。
“母亲”月辞镜下意识地撑起身子扑过去,抱住闭月仙想要求饶,就像从前那样,只要撒撒娇,他的母亲总会满足他各种任性的要求。
但这次,闭月仙却挥开了他的手,发红的眼中泪光闪烁,声音气到发颤“你不要再叫我母亲,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那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就为了得到一纸婚约,就能对着这来历不明的邪物发愿,让你的哥哥横死在外,尸骨无存”
刚才从月辞镜以为自己被灵侍带出去开始,他便已经不知不觉被拉去了幻境之中。
而之后他全部的所作所为,都在闭月仙与沉璧眼前清清楚楚。
包括他与所谓命书说的每一句话。
当年那些事情,这这样骤然暴露在母亲面前,月辞镜心中恐惧至极,口中下意识地为自己狡辩“我没有,我没有”
“啪”
又是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月辞镜另外半张脸上。
闭月仙声音颤抖,听到狡辩后,她怒气更甚“到了现在,你还在狡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毫无愧疚之意,甚至还暗自欢喜,若不是
龙尊因为追查邪物,查到了你身上,将此事摊开在我面前,你是不是还要心安理得的继续用这邪物许愿”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数年前令她悲伤过度,落下心疾的月辞书之死,背后的原因竟然是月辞镜。
月辞镜感觉血不断地从嘴角流出,耳朵边发出嗡嗡地声响。
一瞬间,他这些年中聚积起来,并且不断加深的不甘、嫉妒、傲慢、恨意乃至于一切的负面情绪,仿佛如有实质一般,汇成灰色的泥浆,填满了他的大脑和心脏。
这让月辞镜连他最擅长的撒娇讨饶都忘记了,一时间突然爆发出,愤恨地对闭月仙说“你从小便偏心月辞书,他早早便被定下是揽月宫的继承人,所以一切东西都是以他为优先。他被最好的资源养着,人人都说他比我厉害。他是揽月宫的少宫主,而我就要从小被送到别的门派。后来连这天底下最风光的婚事你也要安排给他,都是同一个母亲,为什么他可以,而我就不能”
“你觉得我偏心”闭月仙的声音已经颤抖到几乎无力,“我不惜放下身段去求苍衍仙君,才让仙君收你为弟子,你居然觉得我偏心婚约是因为我知道你和萧念青梅竹马,情深意切,所以才定了没有心上人的书儿前去,你竟然也觉得是我偏心”
闭月仙看着扑倒在她脚边的月辞镜,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曾经她每一次为月辞镜思虑深远,每一次因为丧子之痛而发誓要对月辞镜更为宠爱,现在全都化作了刀尖,一遍一遍刺进她心里,让她再也无法忍受月辞镜出现在她面前。
闭月仙双目轻阖,似乎连刚才教训人的心力都没有了,只是身体还在巨大的悲伤中,无意识的颤抖。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几乎让她心如死灰。
闭月仙看着月辞镜,很久,很久。
最后,她好似是怒极反笑了“月辞镜,你太贪心了,无论得到了多少都觉得不够。既然你觉得我过去对你不好,那你就去过没有我插手的人生吧。”
“母亲这、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还愤恨着的月辞镜,此刻却好似突然又清醒了几分。
闭月仙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疲倦,仿佛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以后我不再是你的母亲,月家再没有你这个人。至于苍衍仙君那里,我会去说明,你也不配再当他的弟子。从此以后,你我便只是陌路。”
“不不不,别赶我走母亲、我刚才只是一时发昏说了那些话,是我不对。”月辞镜跪着往前爬了两步,一身衣物凌乱不堪。
他试图拽住闭月仙的衣袖,却被一道月华般的流光打中手腕。
闭月仙厉声道“退下,你再不从我眼前消失,便不是将你逐出家门,而是按揽月宫的刑律给书儿偿命了”
沉壁坐在一旁,始终嘴角微扬,看完了这场他眼中的闹剧。
此刻闹剧已然落幕,他也不想再看些无谓的纠缠挣扎,于是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唤来门外恭候的灵侍。
这一次不再是幻境,
而是真正地将跌坐在地、披头散发的月辞镜拖了出去。
“多谢龙尊,帮我点破这多年迷障,否则我还不知要被这孽障和邪物,瞒上多长时间。”闭月仙俯身一拜,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