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盘坐在床上,拿着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手里的针线随之而掉落。
她连忙抬手去捡,但终究还是将线头从针孔里面扯了出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懊恼的神色,她叹了口气,又拿起线头准备穿到针眼里去。
然而,她的手抖的厉害,穿了好几次都没有穿过去,甚至针尖还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上,皱皱巴巴满是老茧的手指中央沁出了一滴红色的鲜血。
老人毫不在乎的将那滴鲜血抹去,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年纪大了,穿针都穿不过去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将针线收了起来,“算了,明天找老张家的媳妇儿帮我补吧。”
老人兀自叹着气,随后抬腿从床上下来,想要将针线盒放回柜子里去。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盘坐的时间太久,导致双腿血液供应不上来,被压麻了,也或许是她年纪大了,腿脚本就不太利索。
在下床的时候,老人双腿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的摔了下来。
农村的土炕因为要在冬天烧火,所以底下会留出一定的空间来,比一般的床要高上许多。
如此栽倒下来,老人年纪又大了,又没有个亲人在身边,恐怕会摔的不轻。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人的脑袋即将要触碰到地面的一刹那,突然有一个无形的东西拖住了她。
她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搀扶着坐在了床上。
老人用力的用手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番周围,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怎么回事,闹鬼了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孟鑫一张脸难看至极,苦涩的仿佛是吃了黄连一样。
他真的很不孝,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还送他到千里之外的蓉城去念书,可他却将母亲独自一个人留在了乡下,让她吃尽了苦头。
在孟鑫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去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年轻漂亮的姑娘,自此抛弃了他们母子俩。
在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姑娘们嫁人都很早,孟母十八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孟父,因为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所以两个人也没有领结婚证,只是在村里面摆了一场宴席,向村子里的人们宣告他们结婚的事情。
所以孟父离开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给孟母留,可孟母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没念过什么书,识不得几个字,也从来都没有去过大城市,她不知道可以打官司,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实婚姻。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弃她而去,独自一个人拉扯嗷嗷待哺的儿子。
孟母没有什么别的收入来源,唯一知道来钱的方法就是种地,但她也庆幸,她好歹还有一把子力气。
就靠着家里面的那一亩三分地,她可以将儿子拉扯着长大。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孟鑫很小就知道母亲带着他不容易,很辛苦,所以他在念书的时候比所有的孩子都要认真。
他从来都没有过童年,他不知道什么是数码宝贝,什么是奥特曼,他也没见过小汽车,没见过变形金刚。
他只知道,他只有努力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他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才可以带着母亲过上好日子,让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不要白费。
可是现在
虽然他没有子欲养而亲不待,可他却硬生生的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着母亲一个人坐在床上,双手颤抖的连针都拿不起的时候,他的心真的在滴血。
可他没有办法。
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