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一怔,打量起眼前的木箱。
魏家的两根金丝楠木大柱高达一丈,手臂合抱粗细。这箱笼四尺宽,半人高,在木箱里算是极大件,但肯定装不下俩大木柱
秦陇过来帮忙,扛起大箱笼,往太平车上一扔,正好搁在之前两个薄长木匣的上方。
素秋倏然醒悟。她觉得自己猜出娘子的想法了。
难怪要从柴房取走两个木匣子。
一丈长的大木柱过于醒目,头尾稍微斩去一截,塞进八尺长木匣里,不就人不知鬼不觉了吗
两头截下来的楠木圆墩子也值钱,正好塞进木箱里
素秋心里升起敬佩之情。娘子的主意绝妙
连片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沿着长街一路往北,停在叶家面前。众轻骑分开,当中的锦袍少年郎居高临下问,
“叶家当真要搬”
声音似曾相识,众豪奴簇拥的气势也似曾相识,秦陇本能地一抬头,嚯,果然是熟人
来人赫然是许久未见的祁家世子。
秦陇二话不说,原地捋袖子提木棍,横挡在叶家门前。
“叶家确实要搬家。宅子都卖给邻居魏家了。”
素秋快步过来挡在门前,声线满是警惕,“听闻祁世子八月底就离了镇子。如今去而复返,究竟有何意莫要纠缠我家娘子”
半个月未见,祁棠形貌乍看没有大变,人却消瘦不少,圆润的脸颊轮廓瘦削下去。
祁棠的脾气也不如从前那么骄横,听见那句不客气的“莫要纠缠”,甚至没发作,只对着叶家敞开的门喃喃自语,“怎么,我那位好表兄将我驱赶离去,他自己竟也未能得芳心,叶家还是要搬了”
对着叶家人警惕的目光,祁棠摆手道,“莫误会,这次为了公务而来,半路才听说叶家要搬。并非专程上门寻衅。”
说着当真拨转马头,去隔壁魏家门前下马。祁棠从袖中取出一卷火漆密封竹筒,郑重对门里道,“京城贵人来信,托送至江宁府,由祁家转呈魏三表兄亲启。另有口谕懿旨,需得当面转达。”
片刻后,魏大把人迎了进去。除了祁棠,还有个白面无须的陌生锦袍来客跟随进入魏家。
叶家门前,秦陇和素秋继续收拾箱笼,偶尔瞄一眼魏家,低声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祁世子突然转性子了”
“我不信。”
“我也不信。”
“刚才那个竹筒加封火漆,瞧着倒像真有公务。”
“就算不是专程上门寻衅,他来都来了,多半顺路也会来叶家寻个衅。”
“别惊动娘子,等祁世子从魏家出来再看看。”
祁棠进去魏家不过两刻钟便出门。
在叶家两人六驴十几只眼睛的瞪视下,祁棠转身毫不迟疑直奔叶家而来,高声往门里喊,“叶小娘子可在家中故人登门拜访,只求临别前再见一面”
素秋“呸”
叶扶琉正收拾箱笼,听到有个似曾相识的嗓音高喊“故人拜访”,随意拿衣袖擦了擦便出门来。“谁喊我”
两边远远打了个照面,叶扶琉当即脚一顿,“你啊。”
下一刻,她敏锐发觉祁棠的穿着衣冠和之前似有少许差异。曾经是束发加簪的富贵少年郎装扮,如今头戴小冠,腰间加配一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