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今日宫里的信儿,犹豫要不要说,皇上显然对那小宫女上了几分心,但上了多少,他也不知。宫宴时,若非那小宫女到最后关头,将皇上推开,如今就是主子了,哪还做那些奴才的事,他看不透那小宫女在想什么,只是惹恼了皇上,她再想上位,怕是难。
他心中正百般纠结着,忽听帝王沉声开口,“可查清楚了,那人是哪个宫里的”
陈德海心头又是一咯噔,绞尽脑汁才明白,试探地问道“皇上说的是昨日受贵妃娘娘罚的女子”
李玄胤眼皮子睨他,陈德海知自己多这一问,后脖颈霎时一片凉汗,心道当真伴君如伴虎,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儿,不然今日脖子上这个圆球得交代在这儿。
“回皇上,那女子是咸福宫的,名唤江婉芙,是宁国公府庶女,两月前被人安排去了咸福宫。”
江贵嫔多年未有身孕,宁国公府这时候安排这么一个人,意思可见明显。只是江贵嫔气量小,这么久未献到皇上跟前,料想心中不愿,拖着呢。
陈德海顿了下,犹豫几番还是将一大早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昨日婉芙姑娘失礼于贵妃娘娘,贵嫔主子为了立规矩,将婉芙姑娘鞭笞二十,今早今早扔去了冷宫。”
他说得委婉,宁贵妃和江贵嫔为什么专挑婉芙姑娘一个人责罚,心里都门清。他也实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婉芙姑娘那般姿容,换谁都得多看两眼,更何况皇上登基后后宫嫔妃虽少,皇上对那事也不上心,但也是个贪新鲜的,就说当年圣宠一时,甚至远胜于宁贵妃的应嫔主子,过了三年,皇上身边还不是新人不断,哪有旧情。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伺候过几天先帝,可眼前这位帝王比之先帝,城府不知深了多少。
他始终垂着首,未见帝王神色,却感觉到脊背都透着股冷飕飕的凉意,良久才听见,“挑个人照顾着。”
陈德海正要应是,又听道,“北方大旱,定国公是为肱骨之臣,该出京去视察民情,以昭皇恩。过几日让他跟着工部一块出京吧。”
他心中惊诧,谁不知那定国公风流浪荡,奢侈淫逸,这去了旱区还了得,三两日就得受不住,偏是皇上亲旨,他是有苦也说不出。
谁让这宁国公正事一件不干,整日算计着后宫的事。有江贵嫔一个主子不满足,竟还想塞进来一个,真把皇宫当自己家了。
陈德海退出去。
李玄胤靠回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拨弄拇指的白玉扳指,指腹尚有濡湿柔软的触感,那人倒是比他想得沉得住气,这么久才露面。
那日,他难得来了兴致,临幸一个宫女不是什么大事,他已想好了给她采女位份,她却对他避之不及,跑得比兔子都快。
李玄胤从未被人这般嫌弃过,他是一国之君,总不能一门心思浪费在女色上。故而,那人既不愿,他也不会强迫于她。这些日子政务多,也没记起来,就是这时候,她又入了眼
不知想到什么,帝王微微皱起眉宇,脸上嫌弃,就是人太蠢,想什么法子见他不好,偏偏挑了一种最笨的。
他压了压眉骨,敛下心绪,投入案牍之中。
一个女子罢了,比不上政务重要,还不值得让他多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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