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医哼了一声“我有眼睛耳朵,不需要你再安排,”见薛虹讪讪的,便有意替他解围,“平日里最沉稳可靠的人,怎么今日成了慌脚鸡”
一句话说得紫鹃、雪雁都笑了,王御医又诊了脉,留了方子,告辞出去。
薛虹送到门口,被王御医强制推了回去“心病还需心药医,快回去说两句好听的,小孩子家家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儿”
薛虹只得回来,雪雁已经出去找人抓药,紫鹃正扶着黛玉喝水。
薛虹走到床前,垂手站着,像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样“我今日说错了话,该打该骂只凭妹妹,妹妹千万别自己怄坏了身子。”
黛玉坐直了些,正色道“既有父亲遗命,我今生便不会再做他想,虹二哥放心罢”
薛虹见她面上有了血色,放下一颗心来,一揖到地,郑重其事地道“薛虹得天垂爱,必一生珍重,今生亦不做他想”
黛玉看他如此患得患失,一悲一喜皆系于己身,思及绿绮琴、柳絮词、莲池捡帕以及薛姨妈的慈爱,也不得不信姻缘天定,不可违逆,此后,只当从前是场梦罢。
她推开紫鹃搀扶,在床上福了一礼道“丧仪事繁,还望二哥善加保重。”
薛虹辞别黛玉出来,又是可笑又是可喜。
笑者自己关心则乱,林妹妹这样事父至孝的人,林府这样的诗书大家,如何会提出退婚喜者前生最念之人与自己走到一起,此后只要保全了母亲、哥哥和黛玉,便无终生之憾了。
扬州毕竟不是林氏本家,薛虹与贾琏商议,丧仪过后,将灵柩暂停放在西郊西宁寺,待黛玉好些,再扶灵回苏州。
三日后,水禛、水祥诸人回京,薛虹赶去送行,水禛向来不喜排场,只让四个侍卫、一位姓苗的年轻御医随行坐船,王御医并剩下的人仍坐马车走官道。
薛虹拜别王御医,让洗墨牵马远远等着,自己送水禛、水祥到码头。
水祥拉了薛虹的手,笑道“好小子,等回京时一定要去我府上坐坐,咱们也切磋一下拳脚。”
薛虹笑道“下官这点儿微末技艺,还是别在大名鼎鼎的侠王面前现世了。”
水禛性子冷淡,不理他俩说得热闹,走至船边,刚踏了一只脚上去,船身突然无故摇晃起来。
本有两个侍卫,先上了船巡查,突然有一个从里面飞扑出来,将水禛撞下水去。
水祥、薛虹抢上前去一看,那侍卫浮在水面上,后心拳头大的一个窟窿,正汩汩冒着鲜血,水禛却没了踪影。
水祥纵身便要跃下,被薛虹一把拉住,劝道“船上还有刺客,十三爷留在岸上主持大局,待下官去救四爷”
说罢,扯下外套,摸了靴子筒里的匕首在手,深吸一口气,跳下水去。
刚没入水面,已察觉双腿被人抱住,他睁开眼睛,瞥见对方乌黑的衣袖,匕首立时向后挥出,正抹在身后人脖子上,血瞬时染红了一大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