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黛玉也舒了口气,想到雪雁昨日说的“清理”,虽不解其意,还是禁不住头皮发麻。
她看绯玉还能笑得出来,竟不像一般未出阁的姑娘那样怕事,忍不住问“姐姐,不害怕吗”
绯玉叹道“如何不怕只是,看见她,就想起了当年的我。我那时候猪油蒙了心,敢那样做,也未尝没有因被人嘲笑老姑娘,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的缘故”
黛玉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姐姐若是还有心,我”
她因尤二姐的事情忧心许久,一时竟然想到,若是自己姐妹,也许能和睦相处下去。
此前宝玉身边有袭人、晴雯,从不使她着恼在意,但这会儿思及薛虹纳妾,却是心如刀割一般,接下来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绯玉见她想岔了,忙摇手笑道“快别开玩笑了,你那个虹二爷已经郑重声明,一世只有你一个况且,我现在不也挺好,靠自己,总比靠别人来得安心”
她站起身,见黛玉仍是怔怔的,便走到她面前,正色道“我现在过得很快乐,不为吃穿烦扰,还能做一些帮助别人的事情,每日都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她蹲下身子,眸中带泪,握住黛玉的双手道“我真心感激妹妹,真的在遇到大伯和妹妹之前,我们过的日子,妹妹可能都想象不到,食不果腹,受人白眼。现在想想,我后来的行为,简直是白眼狼”
黛玉拉起她,柔声道“不要这么说,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你被苦熬着,才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一朝脱离生活之累,你立刻就选择为那些同样受苦的女孩子奔走劳累,这就值得人敬重,依然是我的好姐姐”
两姐妹拉着手,一起笑了,都感觉更亲近了一层。
如此过了两个月,杨婉儿的病慢慢好些了,也跟着绯玉到杏林轩去帮忙,毫无官宦千金的骄矜之气。
杏林轩的女孩子们都只当她是薛虹的表姐,对她热情非常,杨婉儿也很快融入进去。
杨巡抚听说女儿大好了,几次派人来接,杨婉儿却只是避而不见。
因薛蟠的婚期定在七月底,许多事需要筹备,薛母便与黛玉商议,要搬出林府,住到临街新置的薛府里去。
谢媛儿留在京城不能回来,林府里单住着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到底不成体统,薛母提议请文生的母亲来照管,黛玉自然依从。
林二婶因儿子中了状元,自谓身价与往日不同,行事也大方了许多,见薛母遣人来请,心底欢喜,忙忙地张罗了些鲜亮衣饰,搬到林府去。
到了黛玉准备的院子,只见被褥床帐都是簇新的,打开柜子,满满的四季衣裳、钗环首饰,绫罗绸缎,金玉满堂,直耀得晃眼,自己带的包袱反不好意思打开了。
林二婶拿人手短,来时要夸耀的心矮了下去,从此尽心照管林府门户不提。
却说薛蟠声势浩大的婚礼过后,柳湘莲夫妻上门参加薛家家宴,初次见到薛家新少奶奶尚银月,夫妻俩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