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小时后,他们对天一教有了初步的了解。
虽然同样是以天元为信仰的宗教,天一教的行事更为黑暗,他们的集会是聚众研究咒物,他们的福泽是向非教徒降下诅咒。
夏油杰翻阅着卷轴,从浩如烟海的案例中意外认出了一张有些印象的脸。
一只他稍微不那么讨厌的猴子。
好像是某家公司的社长,因为善于管理,经营得还算不错,手下的员工都跟随了半生,曾经因诅咒陷入恶疾,夏油杰偶然间遇见在神社为他祈福的社员,顺手替他做了祓除。
但这只猴子在卷轴上登记的状态是已净化。
“就是被杀掉啦,”神代千奈托着下巴,“嘛,狂信徒是这样的,说不定他们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
但夏油杰记得,这只猴子的死亡不应当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求您救救我们社长,救救我们所有人,”年过半百的社员曾跪在他面前流泪,“没有社长在,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只有进监狱才能活下去了”
但是那猴子死了。
在受他拯救后,再次被人陷害,因此死去了。
夏油杰渐渐从翻阅卷轴中学到他从未被人教授的东西。
“那家公司去了哪里”
“喏,这里,”神代千奈为他指出记录,“赐福于井上德山,哇还真敢说啊。”
虽然仍处于失忆状态,但她对咒术界的姓氏似乎有种本能的反感,随着又一本书被翻开,她找到另一条关于井上德山的记录。
“于某年某日捐赠咒物数件,啧啧啧。”
“咒物被普通人服下会形成咒灵吧”
“是的。”
“而咒灵呢,又会变成咒高的新任务。”
“是的。”
“如果有人恶意饲养咒灵,失控时会造成超规模伤亡。”
“是的。”
“我完全明白了,”神代千奈一锤定音,“看来咒术界完全在把控咒高的毕业指标嘛。”
她为这发现惊喜不已,声音清澈地回荡在深邃甬道中“咒灵可以饲养,任务完全受控,辅助监督听从派遣,那么不是想死多少就死多少吗不喜欢的,不听话的,不够聪明的反正最后可以说是误判嘛”
“不要再说了”
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被吼,但神代千奈好歹从八点档学到点精髓,因此老老实实低头“非常抱歉。”
“不抱歉。”
夏油杰想说“你没做错什么”,可他眼前再一次弥漫着血色的幻影,他仿佛再一次回到那间苍白的医疗室,浓郁的酒精盖不过血腥气,曾经总是大笑着追随他,勉励说“尽力去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就好”的男孩就这样躺在那里
暴怒的悟抓来那天负责任务的辅助监督,那个男人只是道歉,“非常抱歉”“非常抱歉”,于是他拉开了悟,劝他也劝自己“别去为难弱者”“他也无能为力”。
因为他是最冷静的一个,夏油杰总是这么想,他是最冷静的,最成熟的,因此要不断地不断地为同伴们指出正确的方向。
但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聪明。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哦,”神代千奈试探性举手,“杰你之前说过高专的同学很少吧但为什么他们能搞来这么多诅咒师啊”
她举着烛台,如同品鉴猪肉一般从每个伏跪的人脸上照过。
“你,还有你,以及你,应该都还蛮小吧”她挠挠脸,“血里也没那些世家的臭味,怎么人生一开头就走错路”
作为刀尖舔血的特殊职业,诅咒师们向来十分乖觉,不等她命令便主动后退将被点名的几人留在外头。
层层结界被暴力打破,曾经的同事被残忍屠杀,如今更是被同伴出卖,暴露于这强大怪物的注视之下几人本就年岁尚轻,重重压力叠加,其中一个竟当场咒骂起来。
“难道是我愿意的吗”他嘶吼着,“少在这里自诩正义”
“他们虐杀我父母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们扔我进咒灵堆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们逼我立下束缚时,你们又在哪里”
能够强迫咒术师立束缚的只有更强的术士。
“他们是谁”
夏油杰的语气如同金属般的冰冷平直。
“当然是咒术界的大人们,”那青年面上露出一种扭曲的疯狂,“啊,啊我记得他,禅院甚一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踉跄几步向他们扑来。
紧接着,就在夏油杰面前。
炸成一蓬腥热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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