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想法却让有备而来的敌人将他们杀的更快。
涿鹿的庆典集齐了所有反天的代表,也集齐了顺天的代表,这一顺一反,加起来就是亿万生灵,涿鹿的战场上,无数生灵迅速凋零下来,怨气冲天,像是重归混沌一般,漆黑一片,看不到半分生机。
在他们打了一天一夜之后,宵明终于撑不住了,她挺着硕大浑圆的肚皮,扛着刀,伤痕累累,跪到了地上,昊天在混乱中,听到了她的动静,连忙转过头,几刀砍杀了袭来的仙人们,跪在地上将宵明抱到怀里。
母子俩长得很相似,他们披散着的长发掉到地上,沾染了战场上已经变成黑色的血,宵明喘着粗气,神情痛苦,缓慢地眨着眼,一直紧拿着的刀,落到地上。
她躺在昊天的怀中,感受着他尚未长成的少年人的臂膀,眼瞳发散,艰难地问“我找你了好久了。”
“你这臭小子,”她笑着说,“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老喜欢在战场上乱跑,害的我担心死了。”
昊天闻言,眼球中的血丝化作了泪,哽咽着喊了一声“母亲”。
“昊天,我找到了你,可还没有找到你父亲,”她喘着气,问,“你知道你父亲在哪吗”
昊天低下头,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宵明从他的沉默中听出了端倪,她眼中落下泪,声音变了调“他也死了”
昊天紧紧搂住宵明。
宵明听着战场厮杀声,她和昊天的父亲戎马一生,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安生的日子,然而,这样日子就像梦一样,转瞬即逝,她自我安慰般地喃喃自语“没关系,九黎人都会死在战场上的。”
“我早就知道了。”
“母亲”
“昊天,”她流着泪,却释然地说,“我也得死了。”
“不,您会活着的,”昊天将宵明一把抱起来,站在战场上,说,“我一定让您活下来。”
然而,少年人的“一定”总是带着些凄婉的反义。
他们越是情真、越是恳切,“一定”就会成“一定不”。
宵明一边被带走,一边流着血,那血来自她本该正常出生的孩子。
昊天作为九黎的少君在仙界是个熟脸,他根本躲不过这些针对他而来明枪暗箭,何况他还带着一个无法行走的宵明。
他一边走一边停,过了好久,也才不
过走了几十米罢了。
这样要如何才能带着他孱弱将死的母亲走出涿鹿呢
宵明知道自己成了拖累,也知道劝人子放弃母亲是非常残忍的事,于是,她艰难地爬起来,在那些针对昊天的暗箭又一次袭来时挡在了他身后。
昊天听到异动,连忙转过头,看到宵明几乎被几只箭扎成了刺猬。
宵明听到昊天激动的呼声,意识模糊地想,这样死的应该会快些。
正在他们被困于战场中心时,误闯入战场的瑶姬出现在他们面前。
涿鹿战场十分混乱,无数人拼死一战,又有无数人想逃离战场,还有无数人牵挂自己的家人赶赴了战场。
他们愤怒、恐惧、也忧心忡忡。
人所能有的所有极致的情谊都在这里上演,这些情感、这些念想纠缠着在一起,在人死后成为了执念,飘荡在战场上,与别的执念一起纠缠,激荡着,纠葛着,于是形成了活生生的涿鹿鬼域。
瑶姬和族人们一入战场很快被混乱的战场冲散了,她后来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了,为了不被误伤一路骑着马飞奔,看了残肢断体无数,身上都染上了血。
她不知方向茫然瞎跑,结果跑到战场中心,遇到了昊天。
她一见昊天,不由自主地停下马,然后看到了躺在战场上奄奄一息的宵明。
昊天戒备地打量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见她下马,跑过来,毫不犹豫地举起刀,瑶姬吓得退后一步,听到昊天问“你现在算是哪一边的人”
瑶姬茫然。
昊天冷笑道“杀不了我,就派了你来取我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