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韫根据自己对于水系的了解,明白这个地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中转站。
若是想要将私盐贩卖到东部,只需沿着灞水一路往东;若是想要往南方,则是沿着浐水一路往南,到了南方,水系更发达,更是可以去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若是想要往洛阳城中,则是沿着龙首渠顺利进入都城内部。
而且选择龙首渠,这个最靠近皇城和达官贵人居所的河渠,他们都水监对于这一块的掌控力越弱。
他想到这已经是自己几个月调查以来,得到的最有用的信息。
耐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远眺都城的方向,开始为明日的唇枪舌战做好准备。
对于此地的探查都一清二楚之后,一行人踏上回程。
依旧是走在来时的路上,崔知韫注意到,明明距离他们上次经过这里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但是地里依旧还在浇水,并且看起来这些浇水作用不大,仅仅只是沾湿了表面的土壤。
这与他学过、看过的情况都有很大的不同。
想到这,他顶着身后一群人惊诧的眼神,突然转换自己的路线,向着田垄走去,脚踩在凹凸不平又长着杂草的路上,依旧保持着自己平稳的身形。
守卫们看着突变的画风,有些疑惑地看着杜明兆说
“杜主簿,这里还有什么我们没看的地方吗”
“没有。”
“那崔监丞这是”
杜明兆虽然也不明白情况,但是上司已经走了,他自然也不能落在身后,回头看一眼傻乎乎的几个守卫,开口道
“你们在此地等候,某跟上看看是什么情况”
此地平坦,一览无余,守卫们觉得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也能轻易追上,因此没有辩驳杜明兆的话,抬眼看着已经停下脚步的崔知韫。
崔知韫慢慢行至一老叟,率先行礼,开口道“岳父,某方才路过此地,就看到岳父在引河渠之水浇灌,为何两个时辰过去,地里依旧没什么水”
在崔知韫朝着几人走过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注意到,虽然这个年轻人穿的也是简单的衣着,但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达官贵人或其后代,光是想想身份就让人胆战心惊。
但是听到崔知韫如此谦卑的话语时,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和缓的态度。
老叟解释道“郎君不知,近些年不知为何,越是靠近田间的地,漏水的速度越快。往往我们春日往地里灌水,十之有八都会没有用到就流失。要知道,越是靠近河岸,临近水源的地块每年的收成越多,可是近一两年我等是”
他最后实在是说不出口,感叹地摇摇头,脸上全是悲伤的痕迹。
脸上皱巴巴的纹路也因为崔知韫的问话,而多了几根。
崔知韫找出老叟话语之间的关键词,指出“既然知晓是漏水,岳父可有探查”
“自然是有,每每到了春日,就是我们赶着给麦苗灌水的季节,发现异样之后,那也是仔细查找原因。靠近河岸的地界,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冒出许多大洞,虽然及时堵住,可还是有很多我们找不到的漏洞,而且第二年又会出现相同的情况,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说完,不只是老叟自己,其他在地里忙活的人都露出一样麻木又痛苦的眼神。
“若是如此,岳父可介意我等探查一番。”
“多谢郎君好意,你们随意找一块暂时还未灌水的地块探查即可。”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