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王太守前往鲁郡。
一场暴雨给夏日退了凉,地气被蒸发,赵雉站在营帐下观雨。他被拴在这里已经彻底习惯了,甚至跟底下的士兵打成一片吹牛。
营里的兵蛋子都是些糙爷们,相互间也会八卦。
有时候赵雉会摸甘宗群的底,下头的士兵占多数都很崇拜,可见他平时并不苛刻他们。
不过管教得也很严格,营里军法严明,容不得他们造事,极具权威。
听到金林王太守前来的那天,赵雉正同刘校尉讨论六韬。
刘校尉忙起身过去,赵雉探头往外面看,暗搓搓问道“欸,小六,可知王太守前来作甚”
被称作小六的杂兵摇头,“不清楚。”
赵雉摸下巴,心想那王太守的胆子当真够大,才捅了篓子就上门来问罪了。
这不,对于他问罪的态度,甘宗群并不卖账,不客气道“你金林不讲道义在先,擅自挑起民愤,置我汶阳军于何地”
王太守皱眉道“二月底甘将军就打下了鲁郡,如今都是几月了,还拖着不进城,岂不是把我金林当猴耍”
甘宗群严肃道“我与俞州有协议,不伤及无辜,倘若动武激起民愤,俞州兵卷土重来,是你金林来打还是我汶阳来打”
王太守懊恼不已,质问道“战场上哪有不见血的,倘若那些百姓闹着要天上的星星,你汶阳军是不是也得去摘下来给他们”
甘宗群沉着脸没有答话。
一旁的胡校尉忍不住道“金林不守信义在先,丧心病狂到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动武镇压,还有理了”
王太守看向他道“是你们不中用,空守着四座城虚耗,如果不行,就让我们金林来。
“先前双方有约在先,打下东州六郡归我们金林管,现在四郡已经打下来了,便是我金林的管辖地,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管不着。”
胡校尉被怼得无语,甘宗群被气笑了,捋胡子道“你王志坤区区一太守,哪来的脸敢跟我叫板”
见他阴晴不定,崔功曹赶忙打圆场道“甘将军息怒,汶阳与金林本是盟友,断不可伤了和气。”又道,“今日我们过来,是为商议四郡进城一事,总是这般拖延,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吗”
甘宗群不痛快道“如今那奉水被俞州军占据,你们若要去进城,自己去打下来,跟我叫嚣算什么本事”
崔功曹为难道“这”
他以退为进,“咱们先不提奉水,那其他三郡当如何处置,甘将军可有主意”
甘宗群摆烂道“我能有什么主意
“就如同王太守所言那般,四郡都是要打下来给你们的,现在金林要对当地老百姓动武,只管去动,俞州军打过来你们自个儿去应付,莫要把我给牵连进去。”
这话王太守不爱听,不满道“甘将军莫要忘了我们是盟友,汶阳军岂能坐视不理”
胡校尉插话道“金林既然知道是盟友,何故还来插一脚把奉水给送出去”顿了顿,“如今俞州把奉水收了回去,莫不是又让我们这些兄弟去卖命打回来不成”
王太守怒目道“当初约法三章,楚王派你汶阳军来助我金林夺东州的”
胡校尉想说什么,被甘宗群打断,说道“倘若你王太守效仿俞州取缔徭役,东州的老百姓何至于拼死抵抗
“我汶阳军助你金林夺东州不假,可若你让我去屠城,我甘宗群没这个胆量。
“你们金林若要去屠,只管去,我绝不拦着,但俞州撕破脸来攻打,我也不会插手。”
王太守气恼道“你”
甘宗群冷脸道“俞州愿意出让四郡,皆是因为我不曾伤及无辜,你金林要去捅这个马蜂窝,请自便,莫要连累我。”
崔功曹试探问“甘将军的意思是打算撤兵了”
甘宗群冷哼一声,“金林这般能耐,守在城里的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罢了,你们既然觉得靠武力镇压就能进城,那还要我们汶阳军作甚”
崔功曹被噎得无语。
胡校尉奚落道“还有三郡没兵镇守,金林只管去镇压,你们去一个郡,俞州军就打一个,我们这些兄弟们可不想去卖命替你们金林送死。”
见对方这般态度,王太守脸都被气绿了,指了指他们道“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合着现在京畿生乱,楚王自顾不暇,在坐的落井下石起了反心,故意为难我金林。”
甘宗群没有回应。
胡校尉道“明明是你王太守风评太差,以至于东州的老百姓都不愿被金林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