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深处有什么呢
有遮蔽星辰的雾霾,有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来的牢笼。
他不能输。
他输不起。
“学长”
唐执打了个激灵,如梦惊醒,他转头看向宋予潮,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学弟怎么了”
宋予潮在唐执身旁坐下,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宋予潮能闻到身旁人身上浅浅的酒气。
“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尽力就好。”宋予潮安慰道。
唐执鼻子里哼出一声应声“我知道的,但就是忍不住去想,去假设我输了的以后。”
唐执喝啤酒的极限是四瓶,现在三瓶下肚,他是有七八分醉意了。
可能是酒意,也可能是这个环境安稳到让他觉得完全没危机感,有些藏在心里的话,唐执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才过上彻底离开萧亦淮的日子,决心要把那段没有自我的几年抛在脑后,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兜兜转转,又陷入这样处境,难道这是命么”
声音很轻,像一片随意飘落的鸭羽,但他旁边的宋予潮听清了。
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他不由怔住。
心里有一瞬间漫出一阵酸涩到极致的苦。
像是一口嚼碎了一颗青涩的柠檬,也像是心尖尖被婴儿没剪指甲的小手狠狠抓了一把,抓出细细密密的疼。
宋予潮再次意识到,他的学长曾那么热烈的喜欢着另一个人,哪怕彻底离开后,在醉酒时仍会想起曾经。
年少的感情最纯粹了,孩童或少年时的相遇,纵然白驹过隙,几十年在长河中逝去,到了垂垂老矣回
忆起来时,
依旧是鲜艳美好得让人感叹。
因为那不仅是回忆,
更是自己不再拥有的童年或青春。
就像他自己,当初在图书馆看到他学长在哭,会上前去也仅仅因为一份回忆。
一份可能已经被另一个当事人遗忘的回忆。
一想到他和萧亦淮间有几年,甚至很可能大学之前就见过,他们曾彼此相拥,也曾携手走在街上,在可能尚且稚嫩的年岁里,他们去过很多地方,一起见过不同的人,甚至可能还被一些开明的人祝福过永远。
宋予潮妒忌了。
前所未有的妒忌。
那颗心仿佛在热锅里打了滚,热油飞溅,烫出无数的小水泡,又被尖针刺破,流出腥臭的脓水和鲜红的血。
“学弟,干杯。”唐执拿着酒瓶往旁边碰。
碰到宋予潮的手。
唐执当是完成碰杯了,收回手继续吨吨吨。
宋予潮看着唐执,看他慢慢地喝酒,看他沾染了些金芒的眼睫轻颤,凝视片刻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人不能只盯着过去,过去已成定局。
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
而当下,学长就在他身边。
唐执知道自己酒量不大好,但没想到他居然被啤酒放倒了。
一觉醒来,衣服还是昨天的。
唐执“”
按了按太阳穴,唐执嘟囔道“果然,水货就不应该质疑自己水的程度。”
入冬后,昼短夜长,时间流逝的速度好像也变快了不少。
好像从海南回来没多久,一转眼便年关临近,这个年唐执没工作,于是年二十七号那天,他回郊区的家了。
和奶奶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