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邙冷着脸一道剑气落地,在雪中划下一道深壑,阻止酒液沾上自己的衣袍。
“倒是顾天尊,身为天瑜宗宗主、天上都六尊之一,合该好好管束住自己。”
“管束我做得还不够好吗这些事本都不该由我来完成,”顾元鹤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发酒疯,笑得像是哭,“几十年了,难道,难道我还不能醉一次他为什么要杀死我兄长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咳”
顾元鹤抱着酒坛,苦巴巴地皱着脸,还没有将心中挤压的所有苦闷沉重全部发泄出来,谢邙抬脚就是往他肩上一踹,把他整个人掼倒在雪地里,冰雪飞溅。
灰暗的天空瞬间呈现在顾元鹤眼前,雪花落进顾元鹤的眼中,化开后变成水,就像是揽山堂外的大雨一般刺痛鲜红。
“孟嘶”他刚刚喊出半个字,一柄冷剑便贴着他的面颊落下,截断他的头发,穿破酒坛插进雪泥里。
剑意余威掀起雪浪,铮然作响,狠狠打进顾元鹤混乱的脑子。
谢邙按住剑柄,正居高临下冷眼瞧着他,片刻后,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在鹿鸣剑嗡然不止的鸣声中,顾元鹤听见谢邙对他说
“你活着,是因为你是个蠢货。
“你当真以为,凡间劣酒能将大乘期修士灌醉”
“我”顾元鹤迷茫地看着谢邙模糊的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却摸到一手滚烫黏腻的液体。
他正七窍流血,浓艳的鲜红和透紫红的酒液一起混在雪里。
孟沉霜要走,还要把他
的大夫一起带走。
他时常怀疑自己许多世以前得罪过掌管医药的神,这才两辈子都逃不开医生在身边。
回到房中,莫惊春还缩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呼呼大睡,小柴胡横贴在一排窗户上,用自己挡住窗户缝隙间透进的寒风。
它看到孟沉霜急匆匆地回来,探了探脑袋,寒风声便钻进窗户里,发出走调的哨声。
他们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孟沉霜挎上莫惊春的药箱,又抱过一件毛裘披风,来到床边拍了拍莫惊春露在外面的脸颊。
覆目白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解去,莫惊春睡得很沉,即使被孟沉霜拍了脸颊、捏了脸蛋又摇了肩膀都没醒来。
孟沉霜咬咬牙,无奈之下,抬手一巴掌扇在莫惊春脸上莫静之,速速醒来
每一次孟沉霜下了手术台,却久久不从麻醉中醒来,护士只要给他几巴掌,大多数时候都能赶在出现麻醉医疗事故之前把他叫醒。
果不其然,莫惊春整个人抖了一下,从睡梦中艰难醒来,迷茫地睁开眼,露出两只覆满白翳,不见眼珠眼白的双目。
他漆黑如鸦翅的双睫颤抖着,直到孟沉霜把他从床上拉起站直,套上衣服又披好披风后,莫惊春才稀里糊涂地反应过来“李前辈,发生了什么”
莫惊春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似乎李前辈刚才扇了他一巴掌,但他怀疑这是幻觉。
毕竟李前辈不会无缘无故扇他一巴掌。
跟我走,离开这里。
“为什么”莫惊春问出口时,整个人已经被孟沉霜拉着往外走。
小柴胡歪头看了孟沉霜一眼,似乎懂了现在发生的事情,向自己点了点头,上前去帮着孟沉霜把莫惊春往外推。
是时候离开了。
孟沉霜拉着莫惊春,避开谢邙和顾元鹤快速去到白府后门,解下停放在此的铃骊辇,两匹漆黑骏马低下头用鼻尖去贴孟沉霜的脸。
孟沉霜提起之前谢邙给他的铜骨朵,往铃骊辇车辕上刻画的封印阵法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