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长久的静默,暗影之中,谢邙长眉深深蹙起,审视着被天玄铁链束缚在床榻角落、双肩颤抖的孟沉霜。
他的手指紧压在掌心之中,来回碾动,陷入沉思。
“你是魔君燃犀,却要扮演我道侣”
他沉吟片刻,再度开口时嗓音中带上几分试探。
然而孟沉霜没能听出来这番微妙的差异,他把头埋在膝上,指缝间泄露出些微哭泣。
在宁静如水的月夜中,如同扎破皮肤的细针,就算只是幻觉,也让人心头惊惶一痛。
可下一刻,孟沉霜的哭声被吓得猛得停顿一刹。
只听天玄锁链忽然叮铃哐啷响动,孟沉霜未着鞋袜的左脚一下子被铁链拽了过去,他喉头一紧,感觉床榻一沉,抬头就见谢邙在床榻边坐下。
长而粗的天玄锁链在他手上绕掌一圈被拉紧,以难以抗拒的力量控制住孟沉霜光露在外的脚。
苍白瘦削的脚在月光下紧绷,血管痕迹清晰明显,可谢邙却陷入了床边更深的阴影之中。
高挺眉骨落下的影子完全将他的双目笼罩,让人看不清半分神色。
“这一回,你又想玩什么戏码”
在铁链的拉扯下,孟沉霜像是只被狼拽出羊圈的羊,维持不了原来的姿势,整个被拖向谢邙。
极度的危机感冲上脑顶,孟沉霜当机立断
回身就是一脚踹上谢邙的胸,把他整个人蹬了出去。
谢邙恐怕也没料到有这一出,对窝心脚毫无防备,就在他摔在地上的下一刻,孟沉霜翻身下榻,在满床锁链的哐啷作响中,直接扑到谢邙身上。
他紧住他的腰和手,盯上谢邙的眼睛狠道“我是你道侣孟沉霜,作什么不承认”
不等谢邙反应过来,孟沉霜就这么俯下身,未束的青丝垂落在谢邙脸上,拢住满室月光,柔软的吻和滚烫的呼吸一同袭上谢邙的唇。
似蜻蜓点水,却勾起无限旧忆。
孟沉霜感觉身下的人一下子浑身僵硬如石,可就在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了出去,整个人摔回床榻上,翻滚两圈,自己被自己的锁链缠了一身。
谢邙转瞬拂袖而去,步履急促,几乎像是落荒而逃。
房门被他甩手关上,砰然一响,徒留满室滚烫的暗色。
“嘶”孟沉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铁锈味涌上唇舌,但似乎
他的嘴唇上没有伤口。
这是谢邙唇上的一粒血珠。
谢邙大步离开听雾阁,冲回择兰居挥袖关上门,才在粗重的呼吸声中,听见了屋外淅淅沥沥的
雨声。
他去到孟沉霜床榻边时,
雨线还未落下,
不知何时秋雨如潮,朔风掀动云海,将明月遮掩。
满山照夜兰在风雨中伏低了腰身头颅,仿佛滚滚波涛。
青色衣衫浸湿在谢邙肩上,他闭了闭眼平复呼吸,踱步至窗边,见几只琼巧兔躲到檐下避雨。
刚才从听雾阁逃走的兔子们甩甩满身毛毛上的雨珠,又沿着窗缝蹦进屋子里,寻找干燥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