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站在水琅面前的一家子,也像是突然被拔掉了灵魂,猝死一般。
死之前,仿佛遭受到了重大惊吓,也许是第一次看到了黑白无常,也许是黑白无常过于恐怖,所以吓得眼珠子都半凸出来,张着嘴巴,因恐惧过甚流出的口水,慢慢往下滴着。
并没有什么黑白无常,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水琅。
微笑的水琅。
突然,两行眼泪从邬善平半凸的眼睛里滑落出来,红血丝也跟着密布眼球,但人,还是震惊着,就像是体内器官血管已经四分五裂,表面暂时还看不出来。
扒着审讯室门的申琇云,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态僵直着,满脸惊恐,离近了看,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栗。
邬琳琳张大嘴巴,大到五官全变了形,双眼跟她爸一样半凸着,呼吸停顿了,心脏似乎也停止跳动了,整个人正在发抖,说明她还活着。
老太太没了之前动不动就要晕过去的虚弱之态,两只手就跟龙爪似的掐着二儿子的手,不敢置信盯着水琅看,眼睛血红一片。
小孩子看上一眼,得做一辈子的噩梦。
邬善诚则是痴愣着,是最像灵魂出窍的一个人,手都被老娘抠出血来了,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房管局的人,派出所的人,全都惊愣着,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转折。
很快,隐隐中,带着兴奋,是为了水琅高兴的兴奋。
水琅手里没有拿着遗嘱,这个东西不会随身带着,早已熟背于心,“你们,是死了吗”
“砰”
审讯室门口传来一声巨响,申琇云摔在了地上,制造出的声音,把一群人的灵魂给唤回来了。
“不可能”
邬善平眼泪哗哗流着,嘶吼到破音“不可能”
“啊啊啊”
邬琳琳抱着一瞬间疼到要炸裂的头,生理眼泪辣到她睁不开眼睛,她也不想睁开,现在只想晕过去,死过去
“你胡说八道”老太太喊起来声音响亮,踉跄跑到水琅面前,抓住她的胳膊,“你胡说的,你胡说的是不是你外公早死了,东西都是你妈的,你妈妈的”
水琅居高临下看着老太太,“你认为是,就是呗。”
老太太听了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反而是深深的绝望,崩溃道“水慕晗”
“这不可能”邬善平摇头如拨浪鼓,眼泪流到了脖子里,脑门上全是虚汗,嘴唇发白,“不是的,不可能是的,爸重病的时候,我在床边,亲耳听到他把财产都交给了慕晗,交给了慕晗你骗我,你耍手段骗我”
“你不是要去登记吗”水琅笑看这一家子的崩溃,“去吧。”
“就是你在耍手段”
刚才的得意一丝都找不到了,全被震惊心碎替代,邬善平嘴上喊着骗我,是假的,但是双脚却是动都不动,“都是你妈的,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我才是第一继承人”
“房管局这么多同事在这,房管局离这里也不远,两站距离,十来分钟就到了。”水琅指着大门,“你去问问不就得了,看看洋房的户主,究竟是水从骞,还是水慕晗。”
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申琇云挣脱了公安,散乱着头发,神情癫狂往这边跑,冲到邬善平跟前,一把抓住他,“阿哥走去问,快去问,到底是谁去问啊”
“爸”邬琳琳这时候也顾不上究竟是喊大伯还是喊爸了,拖着邬善平就要往外走,“去登记去确认去拿财产,去拿我们的财产啊”
邬善平双脚就像是钉死在地上,无论母女俩怎么拖,怎么拽,都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