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本身就在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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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摆酒不宴宾客,但该有的规格还是有。谢园的佣人提前一天把园子里彻底打扫,又做了装饰,看上去就是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只是天气不太好。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还是暴雨。
灰蓝色的天空很是阴沉,低压着这座城,风吹得杨柳乱飘,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下雨又怎样下雨,有钱人家就不过生日了该过生日还是要过生日,该去酒楼吃饭还是要吃,总之全程都是坐车,一滴雨都淋不到,秩序井然,干净整洁。
易思龄从她那两百平米的衣帽间里挑了一件时髦又喜庆的紫色旗袍,又找来化妆师给她弄了个低髻,插一只绿盈盈的帝王绿翡翠黄金簪,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又年轻。
“瑞叔阿月怎么还在书房呢去叫他啊,自己的生日怎么这么不上心,是不是三十岁的男人啊孟家的姑娘都到了,我们还没动身等不了他啦我和珠珠琦琦先去了你让他快点,给我催他”
“欸,好夫人,我去书房看看。”
瑞叔在园子里两头跑,明明是凉爽的天,他哼哧哼哧,满头大汗。
到了书房,谢琮月穿戴整齐,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站着,手里握着毛笔在练字。
瑞叔悄悄走上去,看了眼,满纸的凄清愁苦的宋词,看得他心颤,这大喜庆的日子,写什么昨夜西风凋碧树
“少爷,我们得出发了。席面都上了。”
谢琮月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毛笔,“走吧。”
虽然是家宴,但易思龄讲究,还是包场了聚兴楼,主厨是操持过国宴的,整个厨师班子都精挑细选,海鲜是提前一周就从海边运过来,拿水养着,蔬菜,水果,全是最新鲜的,整个团队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到了晚上,弄出一桌子满汉全席。
谢琮月姗姗来迟,但寿星嘛,迟到就迟了,大家等也等的喜气洋洋。
孟慧晚穿着一身vaento,纤细的两条腿并得规规矩矩,坐姿淑女极了,腿上窝着一只听话乖巧的小猫。
一顿饭吃得也算有声有色,又有谢锦珠这个搞气氛的活宝在,谢琮月倒是笑了好几次,孟慧晚把猫抱过来给他看,他也不拒绝,笑着看着那只可爱又可怜的猫。
只是没有摸一摸。
他心里冷着,看着这猫天真又蓬勃的眼睛,像看着另一双眼。
灯光暗了,生日蛋糕的烛火亮起来。人的皮肤被烛火染成暖调。
生日歌老土,但必不可少,围绕着他。
“祝你生日快乐”
三十岁了。
谢琮月被热闹包裹着,心情却很淡,像天边的云。
在易大小姐的催促下,他漫不经心闭眼,准备许一个潦草敷衍的生日愿望。
他其实不需要许愿。
他这一生,富贵,顺遂,平安,健康,权势名利,还是阖家安康,这些世俗所求的都有了,还需要什么呢还有什么要向神明求一求
没有。
下一秒,心底蓦地,划过一个名字。
谢琮月心底冰凉,消失了五十二天,够一个人把离开说得
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