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信宿”
“阿婵,醒醒。”
朦胧间,信宿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伴随着脑海中剧烈的耳鸣声。
信宿慢慢睁开眼,感觉到喉间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到林载川在他的身边,几乎浑身都湿透了,两只手一起抱着他。
信宿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林载川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动一下,却感觉到四肢麻木的不太受控制。
信宿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痉挛,浑身都是冷汗,眼睛一眨,就有什么东西从眼眶落下来。
信宿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到底多糟糕,以至于林载川向来沉静的脸上露出了明显担忧的神情,瞳光不断微微颤动。
林载川用力把他抱在怀里,声音轻颤“阿婵,你还好吗”
“”信宿的嘴唇动了动,他像是想笑一下,但一双眼瞳沉着冷浸浸的阴郁黑暗,以至于这个笑容看起来极为古怪。
信宿闭上眼睛,感觉到心脏跳的失控似的飞快,半晌他小声的问,“载川,你怎么来了”
信宿提前说过了今天晚上不回家,林载川本来打算在市局办公室里将就一晚,但是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天气突变,又打雷又下雨的跟信宿父母去世那天的天气一模一样。
林载川到底不放心信宿一个人在别墅,冒着一路上的雷雨开车赶了过来。
他刚走进卧室里,就听到一阵极为轻
微的、哽咽的泣音,
信宿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
被子里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手心不停的冒冷汗,像被某个恐怖至极的梦魇魇住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林载川把他抱在怀里很久,信宿才终于醒了过来。
林载川握住他极为苍白冰冷的手,嘴唇轻轻落在他的眉心,低声道“别害怕。”
“我在这里。”
信宿躺在黑色的床单上,更显得皮肤没有血色的冷白,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像一支完全枯死的花朵,凋零枯败的没有一丝生命力。
信宿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载川,我梦到害死我爸爸妈妈的凶手了。”
林载川抚摸他的脸颊,轻声说“嗯,我知道。”
信宿躺在他的怀里,突然笑了一声,慢慢的说“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我真的已经不再感到恐惧了。”
二十二岁的信宿已经不会再恐惧。
可九岁的信宿仍然无法从那道浓墨重彩的阴影中走出来。
信宿感觉有了一些力气,从床上支撑着坐起来,解开了林载川的衣服扣子,把被雨水浸透的外衣脱下来,垂眼喃喃说“没有带雨伞吗这么淋雨,身体又要不舒服了。”
林载川道“没关系。”
“去洗澡吧。”
信宿随便披了一条睡衣,赤脚从床上走下来,“身上好不舒服。”
浴室里的水温很热,氤氲着雾气贴满了磨砂玻璃,水流从上冲刷而下,将他们身上冰冷的雨水、冷汗都从皮肤表面尽数卷走,本来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很快泛起一层红。
信宿没有完全恢复,有点头晕,靠在林载川的身上,低下头,嘴唇若有若无触碰他的脖颈。
林载川单手扶住他的身体“累了吗”
“嗯,”信宿低低应了一声,抬起眼,看着水珠从他的发丝间落下,划过眉心、鼻梁、落在那双淡色的唇上。
他凑过去,眼神有些迷离地吻住了那颗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