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只是蜷在墙角,没有吭声,也没有抬眼看他,消极沉默着。
谢枫每天晚上会亲自来查看地下室的情况。
信宿跟那个警察被关在一起三天两夜,期间他试图打开警察身上的锁链,也想过撬门逃跑,但是都没有成功。
长时间滴水未进,信宿的身体状态已经很不好,饿的摇摇欲坠,脸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谢枫声音低沉“信宿,想好了吗你要怎么做”
信宿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唇,抬眼望着他,轻声说道“我不会那么做的,死也不会。”
谢枫皱起眉盯着他,眼底的不虞已经不加掩饰。
半晌,谢枫像是失去了耐心,突地冷冷道“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我就帮你一把。”
他打开地下室的门,走到信宿的身边,单手把他提起来,冰冷坚硬的手枪强行塞进他的手里。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仿佛意识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不详,浓重的恐惧攫住了信宿的所有感官,他第一次疯了似的挣扎起来,
声音几乎凄厉,“不要、不要”
不
男人无动于衷,骨节冰冷坚硬的手掌完全握住信宿的手,强迫着他一寸一寸抬起枪口,带着信宿的手指,一起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四面墙壁上来回回荡,一圈又一圈的回响,信宿整个人都静止了,没有一丝声息,身体软下去,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砰砰
谢枫握着他的手对着地上的警察连开三枪,然后松开了手,下一秒信宿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连串的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落下,他神情完全茫然地望着眼前蔓延开的血色。
谢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是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你也该学着听话一点了。”
“以后该怎么做,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谢枫离开了房间。
地下室里只有少年信宿和一具尸体。
死了吗
他死掉了吗
某种黑暗冰冷的液体逐渐淹没了他的感官,信宿甚至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人难以喘息,那浓郁的绝望几乎没顶
信宿湿润朦胧的视线里,那个警察的胸膛似乎还有极微弱的起伏。
他还活着
小信宿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狼狈地跪行到了那个警察面前,浑身剧烈发抖,又恐惧又惊喜,他用两只手紧紧按住他不断冒血的伤口。
但信宿很快就发现,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用处,温热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渗落下来,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这个警察还是会在他面前缓慢地死去。
小信宿跪在地上,两只滑腻稚嫩的手努力按在警察的伤口上,不让更多的血液流出来,牙齿咬着苍白的嘴唇,声音颤抖变调“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坠落下来,湿润滚烫,然而手心下,警察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而冰冷。
信宿情绪不可自抑,嗓子里“呜”了一声,那几乎是小动物在濒死时才会发出的极致悲鸣
那警察的眼睫轻微动了动,回光返照似的微微睁开了眼睛。
涣散的瞳孔里映出年幼男孩的脸庞,眼泪盈满了他的整个眼眶,满溢的滚落下来,嘴里不停喃喃地“不要死”。
他跪在自己面前,受伤的小鹿一样绝望呜咽着哀求。
“求求你不要死”
眼前的画面跟父母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逐渐重合,铺天盖地的骇人血色,信宿整个人几乎完全崩溃,可嗓子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